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外面下起了雨，趙洋和方洲一起打車回了司法學院，在校門口分別之後，方洲就自己一個人走在無人的街道上，就像以前一樣，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影子在路燈下別拉的很長，雨水打在身上，本就單薄的衣物，很快就濕透了，粘在皮膚上。

回到家的時候客廳里亮著燈，鑰匙才剛剛插入鑰匙孔里，門就從裡面打開了。

張啟拿著一條浴巾站在玄關處，方洲皺了皺鼻子，聞到了屋子裡面的米飯香。

他咧開嘴笑了起來，伸手揉了揉張啟的短髮，他說：「你弄了飯啊。」

「你在外面吃了？」

「沒有。」方洲接過張啟遞過來的浴巾，在玄關處脫去鞋子，他擦著滴著水的頭髮，「你吃了麼？」

「等你。」張啟把腦袋撇向一邊，在明亮的燈光下，那對有些泛紅的耳朵卻暴露了他所極力隱藏的情緒。方洲也不戳破，他只是把弄濕了的浴巾扔到張啟的腦袋上，重重地揉了幾下，就拋下那個彆扭到不行的小孩去浴室了。

趙洋在之後的幾天里埋頭苦讀，最後終於拿到了警官證，托自己父母的關係，找了個警局實習，穿上制服的第一天，他就開始到處的炫耀，跑到經常欺負自己的人面前走了一遭，又約著方洲在第一次見面的牆邊見了一面。

趙洋開著車到那裡的時候，方洲正坐在馬路邊上，手裡夾著一根煙，看起來寂寞又憂傷。彷彿青春期時最喜歡模仿的憂鬱氣質。趙洋在車上坐了一會才下去，他隔著一層黑色的玻璃，看著方洲在哪裡吞雲吐霧，吸煙的動作十分的賞心悅目。

「怎麼樣？」趙洋把手搭在方洲的肩膀上，一屁股坐在他的旁邊，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這身警服，眉毛挑起得意的說，「是不是很帥？」

「帥。」方洲盯著趙洋看了好一會，香煙的火星都快要燒到手指，他才把手裡的煙蒂扔到地上，嘴裡蹦出這個字眼來。

「你猶豫了，肯定是羨慕咯。」趙洋用另一隻手手捶了捶方洲的胸口，他看著方洲腳底下堆積的幾個煙蒂，不贊成的皺起了眉，「少抽點。」

「哦。」方洲點了點頭。他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劃過水泥地粗糙的邊緣，那上面幾個凸出的地方光滑又冰涼。他歪著腦袋看著馬路上的車來車往，想起了以前和趙洋一起並肩走過這條街的場景，他嘴角微微的上揚。

「你要是不是警察就好了。」方洲說，他把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一直螞蟻從他的腳尖前面爬過。

「為什麼？」趙洋有些疑惑，「警察多帥啊，多少男生的夢想是警察呢，別人渴望都渴望不來，天知道有多難考！」

「警察多正義啊，警服一上身多威嚴。」方洲站了起來感慨道，他彎下腰把身上的灰塵拍去。腳邊滾來一個皮球，上面印著歪歪扭扭的圖案，方洲把它撿了起來，左右打量了幾下。

從人行道一個新開的店鋪邊跑過來一個小男孩，他有些膽怯地站在方洲的前面，雙手還絞著衣服，黑亮的眼睛盯著方洲手上的皮球，躊躇了會說：「大哥哥，這是我的皮球。」

方洲好笑的蹲下了身子，他把皮球放到那孩子的手中，指著旁邊坐著的趙洋對著那孩子說：「小朋友，下次呢，如果在馬路邊上這樣玩皮球的話，大哥哥就叫這個警察哥哥把皮球繳掉了，不還給你了。」

「唔。」小男孩怯怯地用眼睛瞥了眼伸手笑著跟他打招呼的趙洋，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我下次不在這裡玩了。」

「真乖。」方洲揉了揉他的腦袋，手指捏了捏小孩肉肉的臉，笑嘻嘻的讓那孩子回去了。趙洋不依不饒地站起來，把手搭在方洲的肩膀上，直囔囔方洲敗壞警察的名聲，恐嚇祖國未來的花朵，朝著方洲索要各種亂七八糟的費用。

「趙洋，」方洲突然側過頭對上趙洋的眼睛，「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不是什麼好人的話，你會親自抓我麼？」

「方洲你可別鬧了，」趙洋拍了拍方洲的肩膀，「你是壞人麼？」

「我說如果。」

「那我肯定親自嘣了你，怎麼樣？怕了吧！。」

「嗯。還真有點。」

「走走走，阿安還等著我們呢，你還記得他吧，你和別介意啊，他就那樣，自從他父親殉職之後，見誰都那樣。」趙洋伸手推著方洲走向他停在路邊的車子，那輛車子是他考上警官證時父親送給他的禮物，第一次開的時候，可比拿到警官證那天要高興多了。

阿安比趙洋早拿到證，去了他父親以前的警局，如今也不知道在什麼部門，無論趙洋怎麼問也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一次好不容易讓那人親自約見自己，還讓帶上方洲，趙洋可高興了，出門之前還把警服整理的一絲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