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的陽光從遠處散落進來，橘黃色的光芒擠進這間略顯寬敞的房間。書架貼著牆壁擺放著，旁邊還放著一張實木書桌，書桌上有一盞檯燈，還有一堆輔導用書，和一台合上的白色電腦。

陸秉文躺在許攸的床上，手裡拿著遊戲機，噼里啪啦的按鍵聲在這個屋子裡響起，許攸滿頭大汗地走進來，他看了眼沒有開風扇的陸秉文，隨即將窗戶關上，窗簾拉上，把空調打開。

吹著白色冷氣的空調，許攸站在那下面，黏膩膩的汗水，貼在皮膚上，冷氣一吹，風幹了它們，也吹散了粘在身體上的熱氣。

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父親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許攸出房間的時候，便是看見自己的父親手裡拿著一瓶喝了一半的白酒，陸秉文也跟來出來，他站在許攸的身後，他眨了眨眼睛，在糾結著是否要打一聲招呼。

「喂。」許攸朝前走著，他伸手攙扶住自己的父親，話語卻對著陸秉文說：「你回去吧，籃球就不陪你打了，下次吧。」

「哦。好。」陸秉文點點頭，他知道，別人家的事情，自己一個外人總是不好意思插手的，離去前他看了一眼，給那個坐在沙發上的人倒溫水的許攸，那桌子上的白色手機在不斷的震動，最後在他關上門的前一秒，那沙發上坐著的人，將手機狠狠地扔在了牆上。

陸秉文擔憂地站在門口，他來回地度著步子，偶爾將耳朵貼在門上，希望能聽到裡面零星動靜，可是得來的卻是一片死寂。

許攸看著地上的手機，深深地嘆了口氣，他將水杯放到茶幾上，對著自己的父親柔聲地說：「喝口水吧。」

父親沒有理會他，而是蜷縮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他身上滿是酒味，濃郁的像是那一年，滿地的酒瓶，最後酒精中毒被送去了醫院，那是許攸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父親離自己很遠很遠。

在醫院的時候，許攸也看過那人，俊朗的男子，風塵僕僕地趕來，穿著西裝，人模人樣。他就站在病房的門口，遲遲不肯進去，許攸那時候已經是國中了，他抱著保溫瓶站在那人的身後，他知道自己父親和那人的關係，在父親房間的抽屜里，滿滿的全是他和那人的照片，照片里，父親笑容燦爛，手悄悄的和那人握住，很福祉。

「裡面沒人，」許攸開口道：「你要是想進去就進去吧，我在外面。」

那人下了一跳，回頭看見許攸時，滿臉的尷尬，醫院走廊的燈光，白色的將他的影子投射在緊閉的門上，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隨後問道：「他，你父親還好吧？」

「挺好的。」許攸說，他的身子靠在牆上，腳尖踢著牆邊掉落下來的白灰，「你進去看看他吧。」

那人最後還是沒有進去，他走的時候就像是從沒有來過一樣，什麼都沒有留下，就是問了那麼一句，之後就什麼都沒說的離開了，許攸放完東西追出去的時候，那人早已經不見了，空蕩盪的街區，就像他父親空蕩盪的心，他覺得，怎麼在一起就那麼難呢，不應該是彼此喜歡了，就能在一起麼。

等到即將國中畢業時，他才知道，原來有些東西，就算是你做好了披荊斬棘的準備，也不一定有人願意陪你對抗世界，這個世界太冷漠了，冷漠到你連看都不敢看這個世界一眼，恨不得長久長眠不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