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朝的更迭，總是免不了有些無辜的人離去，許君澤將杯子放下，有些撒漏出來的茶水，將他的袖口沾濕。

他起身朝樓下走去，木質的扶手光滑如新，這家酒樓已經開了很久很久，世人不知道那酒樓的老闆是誰，只知道，現在的老闆姓許，長得很精緻。

許君澤走到那幾個孩子面前，蕭祁支著腦袋在窗邊看著，他不知道許君澤為何總是同情心泛濫。

許君澤蹲下身子，白瓷般的手伸至那個摔倒的孩子面前，輕輕地握住那孩子纖細的手。

目光溫柔，他說：「來，外面涼。」

之後那幾個孩子留在了酒樓里作為幫工，偶爾的打雜工作，幾個人都搶著做。打烊後的店裡，多了這麼幾個人，吵吵鬧鬧的。

蕭祁有時看不過去，總是拿著戒尺，一個個的打過去，打的很輕，連聲音都沒有。

「你總是這樣好心，小心以後引狼入室。」蕭祁趴在桌子上，手中拿著幾個剛剛剝好的土豆，一顆一顆的往嘴裡送。

許君澤卻毫不在意的打著蒲扇，躺在躺椅上，他望著天空中那輪明亮清晰的月亮，如棋子般的星子點綴在旁邊，帶著梨花的風吹的他，有些昏昏欲睡。

「不會的。」他打著哈欠，半眯著眼說：「有你呢。」

蕭祁聽到這話的時候，喜滋滋的，咧開的嘴，怎麼都合不上。

他說：「那萬一我哪天不在呢？」

許君澤想了想，「不會。」

過了會，許君澤眯著眼說：「哪天我去找許長生了，這酒樓就交給你了。」

「喂，許長生是你兒子啊？每次都找他。」蕭祁坐直了，他突然間覺得，自己坐著的石凳，冰冷的，像是一塊冰雕。

「唔，算是吧。」許君澤想了想，他閉上了眼，說：「和我一樣姓許呢。」

「狐狸，要是哪天你也不見了，我也會去找你的。」迷迷糊糊的話，伴隨著清淺的呼吸，徐君澤在入夢之前想著，那狐狸，總是會走之前說一聲，不像那個許長生，每次都不說。

一定會去找你的……

月光清冷，灑在庭院的每一處地方，參天的古樹擺著幾碟糕點，蕭祁伸手拿過一個翠綠色的糕點，掰成兩半，放入嘴裡，輕咬下一小塊。

他說：「嗯，味道不錯。」

從思緒里回來時，蕭祁看到那個本就沒睡醒的人，枕在手臂上又睡了過去。碗里的面沒了溫度，吃在口裡，卻比以往剛剛弄出來的更加好吃。

蕭祁邊吃邊望著那個熟睡的人，笑容燦爛。他覺得這樣挺好的，許君澤和他，沒有那個礙事的許長生。

他的心情愉悅，像是外面的驕陽。

「許君澤。」蕭祁洗過碗筷，搬個凳子坐在許君澤的旁邊，用手指捏著許君澤白凈的臉頰，兩人挨得很近，近到連鼻尖都快碰到一起去了。

他小聲的說：「許君澤……許君澤……」

然後悄悄地在那人的臉頰上印上一吻，淡金色的眼睛裡色彩斑斕，他說：「君澤呀，我什麼時候才能登堂入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