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薑湯之後，全身都是暖烘烘的。

「你餓嗎？我去做飯。」白淺藍問

妋靈看見他臉上露出關切的表情，問：「你會殺魚嗎？」

「不會」他的確不會殺魚。

「你會做魚嗎？」妋靈又問。

「不會。」他以前在白水河裡撈過一條魚，不會做，反而白白的糟蹋了魚肉，那次魚刺還卡了自己的喉嚨，要不是爹爹及時發現，他早就一命嗚呼了。

「行了，你在一邊待著。」妋靈一來實在不忍心看那雙手再繼續勞作，二來也不想讓他給自己添麻煩。

「可是女子是不能做飯的，你放下吧，讓我來做飯。「白淺藍彆扭道，正要伸手去搶妋靈手裡的菜刀。嚇得她趕緊將刀口反向藏在背後。

突然一根手指抵住白淺藍的額頭，止住了他的動作。「我說，白公子，你還未出嫁，就犯了《男戒》裡面的七處中的一條，這可怎麼辦？」

白淺藍睜大眼睛看著妋靈，她怎麼知道《男戒》。仔細一想，自己的確多言了。竟會被她指出來，臉色微紅。

「該知道的，我全知道。」不該知道的，她也知道。自從知道自己能夠識得這裡的文字後，哪能耐得住寂寞。在這個沒有網路媒體，手機，聊天工具的時代，讀書便是她最大的樂趣。

從路上撿到上面有文字的廢紙頁看，或者從垃圾堆里撿書看。白水鎮唯一的一個書攤，她也成了那裡一個多月的常客，每天從白府下工後總要去看半個小時的書，亂七八糟的，既有野史《四國雜談》，還有話本子《妻主選美記》，《六郎》等，還有什麼閨房#秘術《鴛鴦術》之類等等，所有的書都被她翻看過一遍。一來二去，就認識了這個書攤的攤主。

攤主白露是一個落了榜的秀才，去年參加秋闈沒中，反而給家裡欠了很多債。之前她娘見她刻苦讀書覺得自己的女兒一定將來會有出息，對她抱了很大的希望。不僅給她娶了一房夫郎，還什麼活也不讓做。結果落了榜，希望都變成了泡影，為了還債，不得不放下書本。

白露是常年的書獃子體質，吃不了種莊稼的苦，便在鎮上開了一個書攤，一來她實在喜歡讀書，二來也想賺點小錢養家糊口。在白水鎮，識字的人不多，更別說買書去看了。正經的書沒幾本也是沒人看，什麼畫本子，閨房圖之類的倒是買的人多一些。妋靈把攤上的書看完之後，又托白露去找各種書籍，她就找了什麼《男戒》之類的，妋靈完全是為了打發時間，整本閱讀下來。看完之後像往常一樣付了兩文錢就走。

白淺藍看著趙妋靈幹凈利落的殺魚，取出內臟清洗幹凈。他正要上前去幫忙倒水，不料她的話又生生制止了他：「白公子，你這行為可要不得。」

白淺藍頭低的更加低了，這趙妋靈怎麼這樣。她是女子，自己才是男子，這種活他才該做，可是這女子又不讓做，感到了從未沒有過的彆扭和無所適從。

妋靈見他一臉糾結道：「白公子，一會有個忙請你幫幫我。」

「好。」

見他什麼也沒問就應下來，妋靈搖了搖頭，哎，真是單純的少年啊！

晚飯是簡單的水煮魚，調料只有食鹽。好在魚肉做的不腥。真是到這裡吃過最好的一頓飯了！妋靈滿足的摸摸肚子，還剩下兩條魚。過一個有肉吃的新年完全不是問題。

杜氏的精神比一個多月前好了許多，除了妋靈間接三天的穴位按摩，之前也請郎中開了調理的藥，身體慢慢好轉起來。剛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心裡不由感嘆道妋靈真是個好女子。

白淺藍服侍完爹爹用完魚湯和藥，才端起面前的魚湯，覺得滋味很是鮮美，就把湯全部喝光，只剩下肉在碗里。妋靈吃完最後一口，注意到他的動作。

「你為什麼不吃肉？」

「我不敢吃魚，有刺。」

「那你肯定是食用方法不對，這樣，先從裡面挑出大刺，再細嚼慢咽，吐出小刺」妋靈給他演示了一遍，簡單明了。

白淺藍照做了，妋靈看他笨拙的樣子，真是快要笑死了！這塊肉就是吃不到嘴裡，反而弄得嘴邊都是刺。

嘴裡一痛，又給紮上了。

給他拿來醋，「喝一口，等一會咽下去。」「怎麼樣？」

白淺藍搖頭。

「再喝一口。」「怎麼樣？」

白淺藍還是搖搖頭。

這醋都快喝光了，嘴裡的刺還在頑固的扎著。

「來，張開嘴。給我看看，扎哪了？」妋靈不再笑了，趕緊站起身來給他看。這不科學啊！

白淺藍乖乖的張開嘴巴，這一幕讓她想起自己曾經補牙的經歷，那種痛，讓她再也不敢多吃甜食了。

妋靈湊近看了看他的嘴裡，奈何光線有些暗，只得把蠟燭拿到旁邊，讓他蹲在地上。

看來看去，還是看不到。「對不住了，白公子。我得湊近一些。」

妋靈只好捏住白淺藍的下巴，聞到一股醋的清香，閉上一隻眼睛，看進他的嘴裡。看著放大的那張秀美的臉，白淺藍臉立刻紅了。

終於看到那根刺。慢慢用筷子夾出來，一根，兩根，三根。

本以為能給他做些好吃的，沒想到還害了他。最後妋靈把熱好的米粥端給他，轉身進了灶間，還用手劃開了禁地：「從這裡到那裡，不準進來！」

白淺藍聽到這一句，臉又熱起來，端起米粥，喝了一口，覺得心裡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