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國光？」越前皺了皺眉，「他是誰？能比得上警視廳搜查一課的這麼多警官？」

不二微笑：「他絕對比得上，因為搜查一課的所有人都不能相信，但卻可以相信他。」

「就算手冢國光一個人能比得上這麼多警察，」越前抱起雙臂微挑起眉，「我們怎麼去找他？在搜查一課的監視之下？」

「想擺脫搜查一課很簡單。」不二神秘地笑笑，豎起一根手指比在唇邊，「引開便是了。那麼現在，你願意和我去找手冢嗎？」

越前壓低帽子勾起唇角：「無所謂。」

不二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惡作劇似的光芒。他走到球場邊和工作人員說了幾句什麼，又甩出一個類似證件的東西，隨後越前便看到他拿著一枚白色的球狀物走了回來。

「這是什麼？」越前疑惑地問。

不二向他眨了眨眼沒有作答，而是拿起那枚酷似網球的東西走到發球機前，然後將它塞進發球機。他看了一眼窗戶外面足有合抱粗的大樹，將發球機安置在窗前不過幾米的位置。

「一會兒玻璃碎掉的時候，跟著我走就是了。」不二彎起眉眼，「我們要從後門走，擺脫掉那些警察之後再聯繫手冢。我想這麼點路程對於你的體力來說，應該沒問題吧？」

越前一揚下巴：「當然沒問題。」

「準備好了哦。」不二從容微笑，按下了發球機的開關。

幾十顆網球子彈一樣彈向玻璃窗，砸在窗戶上咚咚作響。少頃只聽嘩啦一聲，玻璃窗忽然被什麼東西撞了個粉碎！

「質量真是不好呢。」不二低聲笑了一句，隨即忽然表情一變，高聲喊道：「越前，躲開！」

尚未反應過來的越前只覺手腕被人大力拉扯了一下，不二扯著他閃過了什麼東西，向後門飛速跑去。幾個警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紛紛從腰間抽出手槍奔進球場。

「這裡交給你們了！」不二回過頭向那群警察喊道，「我帶越前先走！」

稀里嘩啦幾聲脆響過後，玻璃窗又碎掉一扇。發球機如同一把上膛了的機槍，向著整個網球場內掃射著幾百顆網球。網球猶如冰雹般砸落下來，室內頓時亂作一團！

趁著這一片混亂之時不二和越前從後門順利離開，坐上計程車疾馳而去。

與手冢聯繫過後，不二掛斷了手機告知司機手冢家的位置。越前坐在一旁喝著芬達，時不時用大大的貓眼打量著不二。

看到不二微笑著靠回到座位上，越前開口問道：「你對那些警察做了什麼？」

「只是小小地嚇唬他們一下而已。」不二微笑，「怎麼？」

「你放進發球機的東西是什麼？」越前提出下一個疑問，「你做的事情營造出的現場很像……」他斟酌了一下詞語，「……我們遭到了襲擊。」

「我放進去的是球膽，純橡膠製造。」不二道，「如果由我來擊打出去，不會產生那麼強勁的動力，因此要用發球機。其它的網球只是用來製造混亂，關鍵在於那枚球膽，它擊碎了窗戶，這才讓現場看上去像被襲擊了一樣。」

「可是球膽只有一枚，窗戶卻碎了兩扇。」

「還記得發球機的位置嗎？」不二隨意比劃了一下，「我把發球機安放在靠近窗戶的位置，從角度計算的話球膽穿窗而出時會擊中外面那棵大樹，反彈回來擊碎另一扇窗戶。」

越前恍然想起不二把球膽塞進發球機後曾經看過窗外那棵足有合抱粗的大樹。沒想到僅僅一瞥之間他便計算出了球膽反彈的路線和角度，這究竟是什麼樣的頭腦？

越前震驚過後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可是工作人員怎麼會給你球膽？」

「我用了這個。」不二將越前之前看到的那個證件遞給他。越前接過來一看，居然是保護自己的警官之一的警官證，「觀月初」三個字寫在第一頁上。

「當然，它還有另外一個用處。」不二微笑，從越前手中拿過警官證。這時計程車已經在手冢家外面停下，不二向司機出示警官證。

「不好意思，公務在外身上忘記帶錢，可否通融一下？」

司機看著那張警官證瞪大了眼睛，哪裡還敢說個不字。不二笑笑，拉著越前下了車，目送那輛車消失在街角處。

「不二前輩……」越前的嘴角有些抽搐。

「我忘記帶錢了。」不二笑得一臉無辜。

至於那位司機會不會找到搜查一課去，那就與他不二周助無關了。畢竟現在他是「觀月初」，而非「不二周助」。有什麼後果也是觀月承擔，難道不是嗎？

不二帶著一零一號微笑，按響了手冢家的門鈴。

手冢穿著一身家居服出來開門。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不二的一零一號笑臉和他身邊矮了一頭的少年。

「這是越前龍馬。」不二微笑，「越前，這是手冢國光。我想你們見過。」

越前哼了一聲沒有回答，手冢也只是淡淡地瞥了越前一眼。目光轉到不二的時候，手冢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不二，我記得你的槍還在倫敦。」

「觀察力很敏銳嘛，手冢。」不二笑彎了眼睛，「有個不速之客這幾天住在我們家，我借了點他的東西而已。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我們可以進去說話？」

手冢家是傳統的日式房屋，走廊曲曲折折，還擁有一個面積不算小的庭院。不二一面走一面饒有興趣地打量，越前卻只是盯著走在前面的手冢。

「我要住在這裡？」越前挑高了眉毛。

「手冢不會介意的。」不二道，「而且，是『我們』要住在這裡。」

「我們？」

「我和你。」不二微側過頭看著越前，「既然那些人的目標是你的話，那麼就很簡單了。引出他們，然後抓住他們。你要盡量在手冢家附近多露面，我會跟著你的。」

越前抬起那雙大大的貓眼：「不二前輩，警視廳那邊沒關係嗎？」

「沒關係。」不二微笑，「我會解決他們的。」

既然觀月初已經背上了這個黑鍋，就讓他背到底吧。誰讓他拐走了不二周助的弟弟，還不能好好保護呢？同是負責保護越前的警官，為什麼不二裕太受傷，而觀月初卻能毫髮無傷地站在不二家門口？

不二絲毫不介意給觀月初一點小小的教訓。

不二和越前在手冢家住下的當天夜晚，手冢來到不二的房間。彼時不二正翻著書架上一本關於攝影的書籍，聽到手冢進門的聲音也只是稍稍抬了一下眼睛，一抹冰藍色的流光倏地一閃而過，帶了幾分似笑非笑的神情。

「很晚了呢，手冢。」他放低了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之中猶如溪水般淙淙流過，「有什麼話想說？」

「為什麼要幫助越前，不二？」

手冢在不二對面坐了下來，聲音有些低，但一如既往地沉穩，聽上去便如同線條柔和的瓷器。不二放下書抬起眼，正對上手冢一雙猶如黑夜般深邃的眸子。

「為什麼問我這個問題呢，手冢？」

兩人靜靜地對視著。手冢微蹙起眉，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他要說嗎？覺得不二不適合輾轉於一個又一個犯罪現場之間，覺得不二的才華在其它研究類領域會更加得以施展，覺得這個案子……也許會很危險。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堅持的東西，手冢。」不二修長的手指微微敲打著膝蓋，淡淡地說道，「你當初，又為什麼要成為醫生？」

手冢默然不語。

「就像越前，為什麼要打網球？」不二淡淡地微笑起來，「他的本意絕不是成為世人矚目的網球明星——那孩子幾乎不懂圓滑處世的人情世故。他打網球，只是因為他熱愛它。我用網球輕易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從他口中套出許多話來，足見他對網球的熱情。

「手冢，語言是可以欺騙的，但眼睛卻永遠無法欺騙。如果他的夢想便是達成大滿貫，那麼那些人又有什麼權力擊碎他的夢想？」

手冢注視著他：「這就是你的理由嗎？」

不二微微一怔。

「你說眼睛是無法說謊的。」手冢注視著不二那雙宛若琉璃般的冰藍色眸子，「你的眼睛說，這或許是理由之一，但並不是最重要的理由。」

不二怔忪了半晌，忽然目光微斂低低地笑了出來。這個笑不同於以往那一成不變的笑容，笑得有些自嘲和失落。

「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少年時的影子呢，手冢。」不二微微抬起眼來，仍然微笑著，「你也看到了吧。」

曾經銳氣難當的年代，曾經為夢想而搏擊的年代，曾經……擁有夢想的年代。

有什麼東西在手冢的眼底一閃而過，平靜無波的眸中終於泛起一絲淡淡的波瀾。

「你會幫忙的吧？」不二彎起眉眼微笑，「我的同居人，手冢？」

「Tezuka」的尾音被不二的聲線拉出幾分別緻的感覺。有點像不二每次惡作劇後那一臉無辜的笑容，帶著幾分隨性和狡黠。

沒有人會拒絕。

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