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哥哥有仇必報而且是加倍回報的恐怖性格，裕太連忙加上一句辯解：「保護越前君是我們的工作。」

「日本警視廳搜查一課的警官負責保護越前君？」不二似笑非笑地挑起眉，眼神微微一冷，「真是有趣呢。」

「其實是越前君自己找上來的，笨蛋老哥！」發覺自己有越描越黑的趨勢，裕太索性從頭開始說起，「越前君這一段時間必須在日本訓練，訓練結束之後他要參加澳大利亞網球公開賽。他一到日本就找到了我們，說他遭到恐怖襲擊，要求警視廳派出人手保護他的安全。搜查一課有三名警官負責他的安全，這次只是我輪值時恰好遇到襲擊而已！」

裕太的說法的確很有道理。畢竟不二自己就因為保護遭到襲擊的越前龍馬才在醫院的病床上躺了一個月，因此「越前龍馬正遭到恐怖襲擊」這一說法是千真萬確的。

但是，越前龍馬只不過是一個年輕的日裔網球選手，為什麼會有人對越前窮追不捨，企圖傷害他呢？

不二略一沉吟：「越前說了他什麼時候開始遭到襲擊的嗎？」

「一個月前。」裕太道。

也就是說，是不二遇到越前龍馬的時候？

回想起那天的狀況，似乎記憶有些混亂。不二記得有兩人持槍襲擊他們，被手冢發現後其中一人開了一槍擊中了保護越前的不二，隨即兩人全部逃走。據醫生說，不二的傷勢非常危險，差一點子彈就擊中了腿骨。

如果子彈擊中腿骨，那可不是一個月就能痊癒的事了。

不二微微蹙眉：「越前……有得罪過什麼人嗎？」

「……有。」裕太似乎有些不太情願地說道，「我們進行過調查，越前君得罪的人數量還不少。雖然報紙上經常稱讚他是什麼『日本網球界的希望』，但他行事的性格十分囂張，不止一人心懷不滿……」

「這話是那個叫觀月的說的吧。」不二彎了彎眉眼，「我的裕太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裕太聞言漲紅了臉：「笨……笨蛋老哥！什麼『我的裕太』……」

「那麼，越前現在在哪？」不二笑眯眯地打斷裕太的話，「我想和他談一談。」

越前龍馬雖然不過是體育界一位體育明星，但他在網球界不可忽視的地位讓警視廳對於他被襲的事情不敢掉以輕心，尤其是在裕太受傷之後。他下榻的地方被搜查一課保護得密不透風，就連訓練都要有兩名警官隨行，以確保他的人身安全。

不二在訓練館裡見到越前的時候，他剛剛做過熱身。向隨行的警官表明身份之後，不二隨手拿起場邊的一把拍子向越前走去。

「又見面了呢。」

聽到不二溫和低柔的聲音，越前似乎吃了一驚。他稍稍抬高帽檐看著不二走過來，不禁脫口問道：「你來幹什麼？」

「看來你還記得我呢。」不二笑眯眯地道，「我來和你打一局，不行嗎？」

「你……你會打網球？」

「練過一些。」不二走到球網的另一側，微微笑著，「不過我要事先說好呢，這可不是一場比賽。」

握著拍子躍躍欲試的越前不禁一怔：「那是什麼？」

不二微笑：「聊天而已。」

說完他輕輕旋轉手中黃綠色的小球，「啪」地一聲將球擊了出去。越前微微俯身握緊球拍，不二發球的強度和速度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然而當他左手前引右手揮拍的時候，那顆原本速度並不快的小球卻突然憑空消失在了空氣中！

越前的眸子猛地睜大！他是動態視力絕佳的選手，竟然根本沒有捕捉到小球消失的軌跡！

砰地一聲輕響，小球落地之後向後滾去，撞在看台邊上。越前不禁回頭望了一眼那顆憑空消失的球，眸中的驚訝已經完全被興奮所取代。他猛地看向球網另一邊的不二，對方仍然保持著從容和微笑，彷彿剛剛發生的事情與他無關。

一陣戰慄的興奮猶如岩漿般灼燒過越前的血管。他已經意識到，眼前這個看上去溫文爾雅又無害的男子，是他難得的對手！

「輕視對手，你將會付出代價哦，越前君。」不二微微揚起球拍，「不過，我只想和你聊天而已呢。一邊打一邊聊，怎麼樣？」

「你還差得遠呢，不二前輩。」越前拉低帽檐勾起唇角，「我會打敗你！」

仍然是不二的發球局。

不二故技重施，讓球網對面的越前連連揮了幾次空拍。再一次拿起那顆小球的時候，不二忽然微笑著開口了。

「越前君至今為止，遭到過幾次襲擊呢？」

啪地一聲小球過網，越前縱身上前，這一次成功在小球消失之前將它擊了回去。

「大概……」越前停頓了一下，「五六次吧。」

不二回擊越前的球，將它高高挑起。

「多數是在什麼情況下發生？」

越前高高躍起揮拍扣殺，順手一抬帽檐。

「周圍人比較少的時候。」

不二回身奔跑，身子微俯，右手伸展如雄鷹，竟然將越前的扣殺準確回擊。還不等越前退回底線，小球已經如流星般重重砸在底線上，然後彈出場外。

不二這一招讓越前大為吃驚，他不禁再度望向球網對面的不二。不二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網前，淡淡地注視著他。

人比較少的時候行兇，當然是為了防止被抓住。

「吶，越前，我要問最後一個問題。」不二彎起眉眼，「你認為這麼多次的襲擊，你是憑藉什麼逃脫的呢？」

越前不禁一怔。

雖然有日本警視廳的保護，不過襲擊者仍然能夠找到機會——畢竟警視廳也有鬆懈的時候。這一個月以來遭遇的襲擊之中，就有幾次沒有警官在場保護。

「如果對方的目的是殺死越前龍馬，那麼你能逃過多達五六次的襲擊，簡直可以稱之為奇蹟。」不二一字一字說得緩慢，「為什麼你並沒有喪命？你現在仍然站在這裡。」

——因為襲擊者並不想殺他。

「那些人……並不想殺我。」越前喃喃說道。

「完全正確。」不二微笑，「他們只是想傷害你。至於為什麼傷害你，我想你自己也能猜到。」

「為了……私人恩怨麼？」

「不是呢。」不二揉了揉越前的頭髮。這個少年不過十幾歲的年紀，卻要應對諸多事情，一個人在社會的泥潭中艱難掙扎。讓他不禁回想起自己的少年時代。

明明是讀書的年紀，卻被迫隻身遠走他鄉；明明是同樣的年輕，卻不得不輾轉於罪犯與屍體之間。社會的複雜超出少年們的想像，就如同一個不斷轉動的巨大齒輪，稍有不慎便會被捲入其中，粉身碎骨。

就算不是因為傷害了自己的弟弟，他也一定要追查幕後之人。尤其在看破對方的目的之後，他更加感到一種壓抑的憤怒和悲哀。

「襲擊者只是想毀掉你而已。」不二的聲音低了下來，「毀掉作為網球選手的越前龍馬。換句話來說，他們是想阻止你繼續參加比賽。」

越前猛地睜大了雙眼：「你怎麼知道？」

「我只是從一個月前的那次襲擊進行推測。」不二道，「當時他們有兩個人持槍，若想殺死你簡直是輕而易舉，但你卻活了下來。你還記得我傷到哪裡了嗎？」

越前搖搖頭：「那是因為你保護我……」

「不。」不二道，「如果他們想殺你，我認為僅憑我完全無法保護你。他們並不想殺你——我傷到的是腿，醫生說差一點點就會擊穿腿骨，那麼我不禁由此猜想，是否他們原本想射擊的，是你的腿骨呢？」

「這樣一來，事情便可以解釋得通了。」不二繼續說，「你遭遇了那麼多次襲擊卻仍然活著。還有，如果你傷到腿骨或者其它部位，都可以將你送進醫院，想要痊癒可就不止一個月了。」

越前的眼裡閃過一瞬間的怒火：「但那會留下舊傷！我將會永遠無法打網球！」

「我說過，他們的目的在於阻止你繼續參加比賽——那場澳網的比賽，或者更加遠一點，永遠都不能比賽。」不二神情一肅，「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確保你的安全。」

「警視廳……」

「如果警視廳有用，我們就不會站在這裡討論這個。」不二勾起唇角露出一絲略帶嘲諷的笑容，「越前君，如果你相信我，我就帶你去見一個人，我相信他完全能夠確保你的安全。」

越前抬起頭：「是誰？」

「手冢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