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麥言
小說: 我的一個天才朋友 作者:南国攻君 字數:4309 更新時間:2019-09-22 03:18:58
意識漸漸開始流失,楚銘燁艱難的打開車門,從車上滾到了地上。
他傷的很重,被生生砍斷的胳膊處雖然做了簡易的包紮,但是血還是流個不停。十分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楚銘燁喘著粗氣,搖搖晃晃的朝距離他十幾米遠的門走去。
這是他和曾日晞定好的第二轉移點。
用盡最後的力氣推開門後,楚銘燁剛朝裡面邁了一步,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大約十幾分鐘後,一個人出現了。
這個人,就是麥言。
走到楚銘燁的身邊蹲下,麥言先是伸出手探了探楚銘燁的呼吸,然後便將他攙扶起來,走進了屋裡。
這間房子是楚銘燁幾年前找到的,唐仲山自殺後,他曾經來這裡住過半個多月。
屋子裡除了一個簡易床以外,什麼也沒有。
把楚銘燁放在床上以後,麥言出去拿了一個體積不小的醫藥箱。打開醫藥箱,他從裡面拿了一把手術刀,順著胸口,劃開了衣服。
雖說麥言的主業是法醫學,但是他的手術技巧卻一點也不輸給專業的醫生,甚至比某些三甲醫院的主刀醫生還要好。迅速地為楚銘燁止了血以後,麥言知道,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要找到他丟失的那條胳膊。抬手看了眼時間,他餵了楚銘燁幾粒止痛藥,然後又一次走了出去。
這一次,麥言出去了大約一個半小時,止痛藥的藥效開始過去,楚銘燁皺著眉頭,額頭上是豆大的汗珠。
就當楚銘燁即將要從昏迷中恢復清醒的時候,麥言回來了,而且這一次,他手裡拿著的正是楚銘燁丟失的那一條胳膊。
放下胳膊,麥言又伸手探了探楚銘燁的鼻息,然後還翻了翻對方的眼皮。確認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重新拿起那條胳膊,麥言拿出醫藥箱里的消毒劑,在切割出仔仔細細的消了幾次毒。幸運的是,這條胳膊保存的很好,移植難度並不大。
當然,只是對於他來說。
做好準備工作之後,麥言給楚銘燁打了一劑麻醉針。
整個手術經歷了將近七個小時,做完之後,已接近破曉。
包紮完畢以後,麥言知道,這條胳膊他算是幫楚銘燁保住了。
他也該幹一些他想幹的事情了。
想著,他彎下腰從醫藥箱里拿出了一個注射器。
針管里,是看著就很可疑的淺綠色液體
「我這個人一向喜歡公平交換,我不喜歡欠別人,也不喜歡讓別人欠我。我從你這裡得到點我想知道的事情,想來也不算過分,對吧。」
說著,他便將針頭注射進了楚銘燁脖子處的大動脈。
大約只過了兩三分鐘,藥就開始起作用了。楚銘燁的渾身開始不由自主的抖動起來,嘴裡也開始打著牙顫,為了防止他咬到自己的舌頭,麥言伸出了手捏住了他的下頜。另一隻手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個攜帶型催眠燈,不停地照射著楚銘燁的眼睛。
「現在,你是我的傀儡,明白麼?」
俯身湊在楚銘燁的耳朵邊,麥言一邊看著他那在眼皮之下飛快轉動的眼球,一邊小聲地說道。
「我問什麼,你就要回答什麼……」
說完,麥言又一次抬手看了一眼時間,然後便關上了在不停閃爍的催眠燈。將手伸到楚銘燁的眼前,麥言打了一聲清脆的響指,開口命令道:「現在,醒過來。」
隨著他的話音落地,楚銘燁的渾身立刻便停止了抖動,他的眼睛「啪」的睜開,直勾勾地盯著前方。
見催眠成功,麥言便撲了一張紙坐在了一旁的一把四腳凳上,開始了提問,「告訴我,幕後的黑手是不是肖子安?他的目標是不是曾日晞?你們,是怎麼聯繫上的?」
「是……」
楚銘燁的語氣很緩慢,眼神依然直勾勾的。
「幕後的黑手就是肖子安……而且目標就是曾日晞……他想把曾日晞身邊……所有的人都除掉……」
所有人?
麥言挑了一下眉,沒有出聲。
「徐……文青……,他和曾日晞的關係不一般……所以,他想利用我……殺了他……」
楚銘燁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聯繫上我的……他好像……一直都在監視著……我……」
果然。
在得到的答案基本都和自己的猜測沒什麼太大的出入以後,麥言站了起來,又打了一個響指。
聽到這一聲響指,楚銘燁渾身一顫,然後慢慢的合上了雙眼,沒了動靜。麥言重新拿著催眠燈照著楚銘燁的眼睛,依舊伏在楚銘燁的耳畔,低聲說道:「現在,你想像你正躺在一片平靜的水域之中,對於剛剛發生了什麼,你已經忘掉了,明白了麼?」
楚銘燁點了點頭。
「我……忘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看著歸於平靜的楚銘燁,麥言把周圍隨意擺放的東西全部收進了醫藥箱。拿起楚銘燁的手機,找到駱冰的號碼以後,他給對方發了條彩信。
彼時,駱冰剛被送進附近的醫院。
一看到手機里正昏迷不醒的楚銘燁,駱冰臉色大變。之後他趁著沒人注意,便偷偷的溜走了。
發完消息的麥言將手機放在楚銘燁的頭邊,然後便提著醫藥箱離開了房子。
把醫藥箱放回後備箱,坐進車裡,麥言卻並沒有立刻走掉。他把車開進了附近一個很隱蔽的小樹林里。他是一個很謹慎的人,既然他答應了曾日晞要救楚銘燁,那麼他就要確保楚銘燁的安全。而且,他也想由此,看看是否能引誘那個隱藏在警察之中的「內鬼」出現。他想證實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
錶針在錶盤上轉了一圈又一圈,終於,有人出現了。
麥言雖然從來沒有跟駱冰有過直接的接觸,但是對方的照片他卻是見過的,所以,他一眼便認出了駱冰。
那駱冰先是四下看了看,見沒人看見他,就加快了腳步,跑向了門口。
就在駱冰走進去不到五分鐘,一輛銀灰色的捷達便開了過來。
顯然是一路跟著駱冰過來的。
雖然車上的人沒下車,但是根據那人的側臉,麥言還是認了出來。
「呵。」
那輛捷達並沒有停留很長的時間,總共不過兩分鐘,車上的人似乎在用手機說著什麼,然後便將車倒了出去,揚長而去。麥言輕笑了一下,如有所思的點了下頭,也開車離開了。
由於田家出了那種事,所以肖子安在書店的工作吹了。不得已,他只得重新再找一份工。也許是因為他出色的長相,還有討喜的笑臉,不到一上午的功夫,他就在距離原來打工的書店兩條街遠的小眾咖啡廳找到了一份服務員的工作。咖啡店的老闆娘似乎是相當的滿意肖子安的樣子,連試用期都省略了,直接以正式員工的薪水僱傭了他,還讓他今天就開始工作。面對熱情似火的老闆娘,肖子安很是羞澀的笑了笑,連聲道著謝。
而店中他們的一舉一動,全都被一旁的麥言看在了眼裡。放下手中的小型望遠鏡,麥言微勾起嘴角,眼底卻一絲笑意都沒有。
他和肖子安從小就認識,對於這個長相女氣,還總愛纏著他哥哥的男人,麥言從小就很反感。
而現在,那種感覺依然沒有絲毫的改變。
對於哥哥,麥言並不想回憶太多。那個跟他有著一樣臉孔,總是笑眯眯的男人,是他這一輩子唯一害怕的存在。但也許是雙生的緣故,他有著不輸於對方的智商,在第一次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一度以為他有了足夠強大的力量遠離對方,甚至有幾次,他還刻意的和哥哥唱了反調。但是,十歲時的那一場大火,徹底的燒醒了他。當他站在大門口,看著火把從的手中掉落在地上的時候,當他的哥哥對於火海中父母的哀嚎聲聽而不聞,只是慢慢的走到他的身後,仍舊沖他笑著的時候,他突然就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他根本就鬥不過這個人,不,他不是他的哥哥,甚至他都不應該稱之為人。這個人,是黑暗,是魔鬼。但是荒唐的是,明明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看清了對方的真面目,但是他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被對方所吸引,甚至還有些期待著有一天,自己會被對方用怎樣的手段殺死。
雙生,連瘋狂都是一樣的。
不過,肖子安的出現,卻讓他的期待再也無法實現。
因為他的哥哥,把全部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這個人的身上。
不再分給他一點餘光。
「你好?」
第一次和這個人見面,對方是跟著父母一起來的,他們的父母葬身了火海,所以他們只能住在兒童福利院。但是,住在這裡的日子也到了盡頭,因為肖子安的父母是來辦理收養手續的,他們兩個人被收養了。那個時候,肖子安還穿著名牌套裝,過得非常福祉。
這樣的肖子安,讓他很嫉妒。
從回憶中回過神,麥言繼續看著咖啡廳里已經開始工作的肖子安,一直上揚的嘴角也終歸歸為了一字。時過境遷,他已經可以很坦然的承認他嫉妒肖子安的這件事。而且不只是以前,現在也是。他心裡清楚,這個看上去溫柔如水,天真純潔的男人,他的內心早就被黑暗給腐蝕殆盡了,現在的表面,只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虛幻而已。而後,這股嫉妒之中又多出了些同情。這就是代價,這就是不自量力的愛上那個人的代價。
先前是自己,現在是他。
「不知道你知道他如今的所作所為以後,會作何感想呢?不,你一直都是知道的,這就是你的目的吧。」
伸手拿起副駕駛上的手機,他找到位於號碼簿最後的一個號碼,而後打了過去。
電話沒有被接通,而是被轉移到了語音信箱,兩聲「嘟聲」響起,麥言開口說道:「你讓我打聽的事情我都已經打聽清楚了,和我見一面吧,我想這一次見面之後,我們兩兄弟今生就不會再有機會見面了,哥。」
掛斷電話,馬上,一條帶有地址的信息便發了過來。
對方約定的地址是一處教堂,這處教堂以前是他們的家。在那場大火之後,這裡被政府收了回去,然後建了一座教堂。從車上走下來,麥言的腳步有些猶豫。這麼多年以來,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在意那件事了,但是當再次站在這塊土地,他發現他錯了。
他仍然在意。
或許是由於位置偏僻的緣故,又或許今天並不是禮拜的日子,教堂里的人很少。推開門走進去,麥言徑直的就走向了位於聖母瑪利亞神像前面的懺悔室,然後開門坐了進去。
懺悔室的光線很暗,空間也很狹小,勉強裝得下一個成年男人。
在他坐下沒多久,他對面的小屋子也有了動靜。麥言知道,他要等的人來了。「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改信教了?我還以為我那神通廣大的雙胞胎哥哥只相信自己呢。」盯著在面前投射出來的那個影子,麥言先是漫不經心的四下看了看,而後語氣略帶嘲諷的開口說道。笑的不深不淺。
「你話變多了。」
對面,那人的語氣中雖也帶著笑意,但是和他的卻完全不同。
「時光雖於我毫無用處,但是卻將你打磨的更加像我了。如此,還真是滑稽。」
「像你不好麼?」
一向如此,在面對對方的時候,他就像是一個只知道賭氣的小孩子,說出的話非常的幼稚。
「也不是。只是,如果你要是真的變的很像我,也許我會很傷心。這並非我的本意,也不是我的初衷。」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見了,麥言覺得,他們此刻的感覺就真的像是一對許久不見的雙胞胎兄弟,對方,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哥哥。
突然間,他覺得非常的難過。
「每一個人,靈魂的顏色都是不一樣的,所以,於我而言,每一個人都應該是一朵擁有獨一無二的顏色的花。你若是太過像我,就說明你沾染上了我的顏色,就等於我毀了你這朵花。作為哥哥,我會真的很傷心,也會很自責。」
麥言本不想問的,這句話問出口了,只會顯得他更加幼稚。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他想知道,對方究竟是怎麼看待自己的。
低低的笑了兩聲,麥言的語氣里多了些質問和埋怨,他看向那影子的視線也摻了些憤怒,不過,他的聲音依舊平穩,「那肖子安呢?為什麼你就讓他染上了你的顏色,為什麼你要選擇讓他變得像你!」
「……」對方先是一陣沉默,而後才開口回答他的問題,不過這個答案卻讓麥言更加的難受,「你我手足,我怎樣也都是要保護你的。雙生,一正一邪,我既是那邪惡的一方,那麼地獄便是我最終的容身之所。我可以和任何人一起入地獄,但你,絕不會是我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