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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窩裡一向熱鬧，但是像今天這樣達到萬人空巷的地步還是頭一次，一眾的老少爺們都跟得了令的往一個方向跑，就連那晾衣桿上的褲衩都邪氣了，屁股盤癟癟的，卻迎著那人群飄，紅衩招展，人山人海……

寧衢的車一如既往地開不進去，只是這次能懟半個車身往裡湊，再想前進一步，行如蜀山。

這情形還真是眼熟啊。

「寧先生，您先別衝動，冷靜冷靜，我先下去瞧瞧。」一瞅著情況不對，陳宇下意識地就想穩住寧衢這尊大佛。身體反應比嘴快，說話前還鎖了車門。

寧衢其實不著急下車，現在情況不明，他的出現或許根本就不是扭轉局面的最好契機。況且關於抄襲事件，和網上的風波，所有的窗戶紙已經捅破了，樂羊不可能還被他蒙在鼓裡，有了體育館那件事的經驗，樂羊現在也應該明白，只要他堅持否認，拒絕回答任何揣測的問題，那些記者也不能怎麼樣。

怕就只怕……

人太多，陳宇擠了半天也沒能擠到核心地帶，一個不小心還差點被人當成居心叵測的小偷，他心裡那個氣啊，心想人小偷能有他這麼玉樹臨風麼，剛嘚瑟一轉念，後背直冒冷汗，遭了，被寧衢那小子傳染了。

「我說小夥子，你不是小偷，你使勁往裡鼓搗啥，姓樂的也不是啥大明星，聽人說還抄襲來著，有什麼好湊熱鬧的。」說話的大爺，一開嘴就是一嘴星沫子，末了見陳宇愛理不理的，自顧自地又說了起來:「誒，你說這樂羊也真是的，咱豬窩裡好不容易出個明星，你說他不給咱豬窩裡長臉也就罷了，怎麼還學人家抄襲抹黑咱呢！這抄襲不就是賊嗎，肚裡墨水的賊，這大爺我懂！你說他怎麼就能幹出這樣的事來呢！」

「小夥子，我看你也不像咱里的人，大爺我老實告訴你，咱豬窩裡風氣好著呢，這樂羊……」 老大爺損完樂羊，又明裡暗裡對自己和這豬窩裡一陣亂誇，無非就是樂羊抄襲事件無關，這豬窩裡祖宗八代都是賢良淑德的大好人。

陳宇聽得肚子、腦子全是火，可這火他也不能發，尊老這碑立在腦門上呢，蒂固的很。火是不能發的，陳宇腦子裡卻是炸開了鍋，心想還賊呢，有證據沒啊，飛餅大神出不出名關你什麼事了，吃你家大米了嗎，憑什麼要為你這破豬窩裡揚名立萬啊！還賢良淑德，我呸！

大爺在哪吉利哇啦、口若懸河，陳宇聽得煩是煩，但到底還是打聽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來，現在圍這麼一圈人，是因為樂羊動了手，打了人，對方還是一個孩子。

打人！飛餅大人那樣的脾性會打人！

放屁！絕對是放屁！誹謗！絕對是誹謗！

「不會是有什麼誤會吧，樂羊不像是會跟小孩子計較的那種人啊！」陳宇這會兒倒是沉住了氣，小心翼翼地問道。

「什麼不可能吶，網上不是還謠傳他傍那啥公司的領導嗎，他這樣的人，什麼做不出來，知人之面不知心吶！」大爺有心要說，卻被前邊的大嬸搶了，一時覺得被搶了風頭，有些不快，很懂行地插了一句，「還網上呢，你就聽風就是雨，我可是親眼看到那小子動得手，那孩子哭得哇，一看就是下了重手。」

兩人像是魔怔似的，比著勁的添油加醋，陳宇聽得煩了，突然得了勁，硬著頭皮擠了進去，入眼地便是樂羊，他面無表情地站著，身上明顯有撕打的痕跡，嘴角微微泛著青，他身後死死護著一個人，是樂山，他的父親。

周圍的人或是怒罵，或是憤慨，他都毫無反應，閃光燈頻頻閃著，樂山似是小孩子傻傻地笑，嘴上口水泛濫，模樣尤是狼狽……

不知為何，陳宇突然就想起一句話來，人若是第一次遭受打擊或是磨難，大抵是會反擊的，打折了腿也要咬下對方一塊肉來，再不濟也要罵上一兩句的，可是若是這種打擊多了，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人差不多也就懶得再去掙了，前邊心裡是有不平的，總覺得鬧一鬧還有希望，後邊大抵是絕望了，無人在乎、申辯，除了讓自己麻木，別無選擇……

陳宇看著，心裡一陣發酸，可是眼瞧瞧那烏央央的一圈人，那一張一合的血口，腿卻怎麼也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