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遊戲展開了日常互動，通常都是戴樹生主動找陳耀指導，聊著聊著扯上閑篇，倒也是樂在其中的。

有時陳耀嫌打字多了手酸，幹脆發語音。戴樹生老家小孩子多，常來他房裡騷擾，只能戴耳機聽，回回都讓他有種對方在他耳邊說話的錯覺，尤其是夜裡靜，陳耀嗓音好，聽多了很想請求他念段詩文，必定是種享受。

可他說不出口，這種請求好像有點奇怪，即使兩人現在也挺熟了。

鄉下習俗多，隨著年三十臨近，戴樹生得幹活串門，沒那麼多時間玩遊戲，和陳耀聊天了。

陳耀自己也開始忙畢業論文答辯的事情，所以兩人幾乎沒說話了，也就每天早上戴樹生七點起床後說句「早晨」，是前段時間倆人日日來往養下的習慣。他有時回有時不理。

兩人都沒發過朋友圈，無從得知對方狀況。

年三十下午開始，一桌桌團圓飯圖傳上網，各個群紅包搶不停，群發祝福消息傳來傳去。

作為前任部長、計算機學院小有名氣的師兄，陳耀的網路賬號都熱鬧非常。除了親近、有必要的，他一概無視，至於這陣子求福換福的無關人員都拉黑了。

直到晚上八點春晚開始，戴樹生還是沒有動靜。

伴著董卿聲音發來信息的是余莞，給他發了個168元的紅包，說是打寒假工賺的。陳耀直接回了200塊，和她瞎扯了一陣，她說女神回她消息了立馬跑沒影兒了。

「……」

他猶豫著要不要給戴樹生髮信息時，對方先發了紅包。

「新年快樂，陳耀！」

陳耀收了66.6的紅包，想起被好友套路的那組表情包，於是發出了可達鴨「給我十塊錢」表情。

戴樹生很爽快地又發了一個紅包。

陳耀接連發了「再給二十塊」、「還要三十塊」、「可不可以再要五十塊」、「最後再給九十塊」，而戴樹生居然一句話不說全都給了。

沒等陳耀反應，戴樹生原樣發了表情回來。

陳耀憋著笑回了一張逼真的十塊紙幣表情，當戴樹生要到「五十塊」時，他直接發了一張毛爺爺表情：

「不用找了。」

戴樹生又無語又委屈：「都是套路……你對我一點情誼都沒有……」重要的不是錢，是你不配合我，太沒意思了。

看他好像真有點傷心，陳耀也不逗他玩了，麻溜兒連發幾個紅包。

戴樹生點到最後一個，見是200塊，算起來比他發的多多了，趕緊還回去，陳耀卻不收。

「我媽叫我出去逛花市，回來說。」

戴樹生覺得他和自己說這話有點奇怪，可也想不出為什麼，坐在床沿抱著手機看好久才回覆：「噢。」

完了順勢倒在床上，還劃拉聊天頁面看兩人的套路。

他們咋這麼無聊哎。

再次收到陳耀微信消息是九點多，戴樹生正左手妹妹右手侄子大腿擱倆奶狗坐沙發上看春晚。

他好不容易才脫身去了樓頂，戴上耳機聽語音。

十四秒的語音，前大半都是迢迢煙花人聲交雜著此時隔里鄰舍放煙花的近處巨響。眼前的五色紛呈和對方眼裡的有何異同呢？

末尾才聽見他說：「啊新年快樂，戴樹生。」

那語氣他都能想像出陳耀說話時倚在哪處，也許撓了撓眉毛才漫不經心地開口。

忽然就意識到，兩人好一陣子沒見過面了啊。

他重新按下語音回放。

漫天煙花，聲聲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