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了。」嵐湘子指向前面一片烏煙瘴氣之處，道。

裕涼還未靠近，就聞到了一股腐爛陳屍，還夾帶著硫磺的氣味，趕忙從兜里取出一塊布巾掩了口鼻。

「師父，這裡真是毫都？」

底下是烏雲密布，黑煙裊裊，樹根爛的爛，倒的倒，草席裹著屍體遍布各條街道，甚至還有已經爛了一半的野狗的屍體和正在吃野狗屍體的「腐人」。

這番景象，裕涼真的很難將它和人傑地靈，人間仙境所聯繫起來。

這裡明明就是煉獄！

「好久沒來，想不到現在這麼嚴重。徒兒抓緊了。」嵐湘子拍了下仙鶴，仙鶴即刻俯衝而下。

裕涼伏在仙鶴背上，從雲端降落至地面。中途的風都似裹著刀片，一刀一刀割得他全身生疼。

踏在實地上觀察這番景象的感覺和在天上所看到的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現在的煉獄之感更甚，似乎隨時隨地都會有陰差出來索命，或有小鬼挖你心肝，飲你熱血，啃你頭顱。直讓裕涼毛骨悚然，頭皮發麻。

「我們先去廂大夫那兒。」嵐湘子沒給地上蠕動的人一眼，眉頭緊皺，朝著一個地方快步走去。

裕涼抿著唇，看了眼那些發不出完整聲音的疫民，咬了牙趕緊跟上嵐湘子。

整條本該繁華的街此時落魄的不成樣子。

裕涼在一家稍顯整潔的朽屋前立定，取下掩著口鼻的布巾，眉頭稍稍舒展了些。

朽屋的門早已腐敗，從外頭就能直接看到裡屋有個白髮老者正在給一個沒了半截身子的人把脈。

那人的頭髮已經掉光，頭顱上是斑斑點點的紅色斑塊，還有幾處凹陷，看著真是可怖至極。

「廂君。」嵐湘子先踏進門檻，待那位白髮老者把完脈後，出聲道。

裕涼眨了幾下眼，看向那位見到嵐湘子後眉開眼笑，仿若見到活菩薩般的老者，心道：這位就是廂大夫吧。

還未等嵐湘子介紹，裕涼已畢恭畢敬地朝廂君作了個輯：「前輩您好，我是裕涼，嵐湘子之徒。」

廂君眼中陡然亮了光，忙扶起裕涼，縱然皺紋遍布，仍是擋不住他慈愛的目光：「原來是天將之徒！好，很好！」

天將？

裕涼抬眼看向嵐湘子，方才嵐湘子似乎也提到過天將......莫非......

「您是那位書生？」

這沒頭沒腦的一問讓廂君惑了幾秒，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是啊。若非你師父當年的三路避災，恐怕我早已不在人世，更踏不上行醫這條路了罷。」

這下反倒是裕涼愣了，他看向嵐湘子獃獃道：「師父您，到底是什麼人？」

雖然嵐湘子的模樣和裕涼幼時初見那般毫無差別，但裕涼只當他師父本就是童顏還有本事，並沒多想。但如今可容不得他不多想。

天將是什麼概念？那可是天上的神仙，永遠都只在傳說中出現的人物！

可現在這神仙之一居然是自己的師父，這讓裕涼著實有些懵。

嵐湘子呼了口氣，直視裕涼的雙眼，認真道：「為師只是你師父。」

裕涼突然不知該作何答，正要張口時，門外跌跌撞撞摔進來一個孩童，沒了半條腿，左邊的褲腿被風一吹顯得空蕩盪的，毫無安全感。

裕涼趕忙跑去抱起，完全將想要問的拋之腦後。

「師父！」裕涼邊進屋便急道。

論能力，裕涼自知肯定是比不上嵐湘子或是廂君的，只得趕緊求助。

嵐湘子同廂君快步跟上，邊緊步邊問道：「他們這是什麼疫病？」

「不清楚，上月突然染上一大片，毫無徵兆。我調配的藥方頂多隻能緩解下癥狀，完全沒法根除。」廂君苦惱道，一想到那些患了病的百姓，他就覺得苦不堪言。

嵐湘子點點頭：「知道了。我來看看。」

說起上月，嵐湘子突然想到了什麼。

上月中旬，國師在國都殷朝做過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