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都北臨黃河，西依嵩山，乃人傑地靈之處，齊衡之國的重點之都之一。

相傳，此地曾有一名進京趕考的書生進廟為家人健康平安和自己仕途之順祈福時，遇到了一個下凡遊歷的天將。天將見書生氣宇不凡，孝心可嘉，便給他指了三條路：

第一，進京的路上無論路途遙遠與否，只走左邊的路。

第二，路上無論發生任何事都只管往前走。雨天歇腳也不要進任何客棧房屋，找塊石洞或樹蔭躲躲即可。

第三，考時，無論考官問你何種問題，只需答小生不清即可。

書生將信將疑，但還是謝過這位天將，趕路去了。

他一路照著天將所說不聞不問，只管走左邊的路，累了就靠樹，躲雨就鑽洞，一路也倒順風順水。

到了考試之日，他將考卷上交給考官時，考官問了他與考試無關之事：「江南水災該如何治？」

書生答：「小生不清。」

「乾州賑災遇暴民該如何治？」

「小生不清。」

「我朝遭蠻夷攻打該如何治？」

「小生不清。」

說完，考官大怒，當即將那份完美的答卷撕得粉碎扔在了書生的頭上：「一問三不知還想入仕？滾！」

書生一驚，本想為自己辯解些什麼，但已遭幾個衙吏將他轟了出去。

滿心不甘又無奈，書生只得準備好行囊回家。

一路唉聲嘆氣，路過溪邊解下行囊喝水時，正巧聽到幾個農夫樣的在聊嗑：「前幾天有幾個書生趕考被落石給砸死了，真是造孽哦。」

「可不是，那邊山體本就不穩，又逢雨天。只是落石已經很輕了。」

書生一愣，他們說的那條路不就是自己去時的右邊的路嗎？

但書生也沒想太多，慶幸的同時，更多的還是被趕的失落。

到了家，書生一句話沒說就朝他的娘親跪了下來：「娘，對不起，孩兒沒能中舉。」

他娘親趕忙將他扶起，摸著他上上下下，老淚縱橫：「孩兒沒事就好。你離開的那天，我聽到鄉里說近日土匪當道，埋伏在各個客棧內燒殺搶掠，隔壁李家的狗子就遭不測了，前日屍體被送了回來，李家阿媽都哭暈過去了。我真的擔心你要是也出什麼事該怎麼辦是好，幸好，幸好蒼天護佑，我孩兒沒事。」

他娘親拉著他的手邊哭邊笑，書生只覺鼻頭一陣酸楚，摟過他的娘親安撫道：「娘放心，孩兒一點事都沒有。」

又過了幾日，書生上醫館給他娘親買藥時，聽到醫館內的病人唉聲嘆氣，滿臉惋惜。

「怎麼了？」書生等待磨藥的時候湊過去問道。

「之前不是科舉嗎，有好幾個都中了第。」

「這不是好事嗎？」書生說這話時有些酸溜溜的，尷尬地扯著嘴角。

可誰知，那人一聽就急了：「這哪是好事！你們不知道，因為如今已不能再搶壯丁，這次的科舉明面上是招官，其實暗地裡就是在抓壯丁。」

書生皺了皺眉：「怎麼說？」

「進來江南水災，乾州暴民，蠻族侵佔致死了好多人，朝廷無法只能從來入仕的書生里選出一批去那邊抗水災，抵暴民，充士兵。那些書生又怎麼知道？人家考官問什麼都往好了答，這不都被選上了嗎？」

「說白了就是去送死的唄。」旁邊一個婦人背著娃娃，補了一句。

「那，就沒有一個真的中了舉而不是去送死的嗎」書生緊了緊拳頭，胸口劇烈起伏，不知是慶幸更多還是憤懣更多。

那幾個病人互相看了看，最後拍了下書生的肩：「小夥子，你還是太年輕。狀元郎只能有一個，而這個人早就被選好了。」

書生慢慢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

「雖然不清楚那人的來歷，但那人似乎會些醫術和巫術。所以某些大官早早便選定了他，好去向皇上邀功。這次科舉只是個送他進宮的幌子罷了。」

書生不知該作何答，不再說一句話，拿了藥付了賬就往家趕。

此後再也沒有去趕過考......

仙鶴背上，裕涼聽嵐湘子講完這串故事，悶了半晌，淡淡道：「那這書生後來怎樣了？」

「後來他去廟裡上香時又碰上了那個天將，天將給了他一疊醫書，書生本就聰慧，也就自學成才，開了個醫館。」

「那就好。」裕涼道。

裕涼又不免想到，雖經歷不同，但被高人拾去學醫這點，自己和那書生還真是如初一轍。

可能他們兩人的目的不一樣，但初心應該都是一樣的。

醫者仁心，就算天下負了我們，我們也不能負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