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那北國舞姬的一曲韶華醉了大半個朝廷也不曾讓南國這年輕的帝王回眸三分，而他夜弦這一介文官卻讓朝歌誤了三日的朝堂。

「如今，你可真是昏君了。」

夜弦調笑道，他側著身子單手靠在案上，手中撥弄著朝歌細膩柔順的如毛筆的發，眼前那窗欞是他極喜歡的樣式，陽光浸入恰好映著朝歌的側臉，笑意如水浸滿了雙眼，他突然想起朝歌前些日子說過的話，便讓他取了畫紙來的鋪好。

「你這是做什麼？」

「不是羨慕那二世祖的丹青畫？」

取來珍藏許久的墨，夜弦讓朝歌側身坐好，面若初桃，眉似鋒刀，他著著夜弦的衣衫，大抵是小了些露出大半麥色的胸膛。

「我記得你說過的筆只能用來記錄。」

「所以我也不用這筆。」

夜弦笑道，讓朝歌靠過來，他還在整理衣衫。

「就這樣就好。」

「不行，這衣衫不整的樣子怎能入你的畫？」

「倒是我怕錯過了你的神韻。」

「為何不是怕錯過了我這個人？」

夜弦不語，招了朝歌過來，讓他坐在身側，只在他不解的眼神中取了他的發來就著研好的墨開始描起輪廓。

「我以為你是要看著我這個人。」

這個人，我看了多年，一舉一動早存於心，又何須再看？

夜弦如是想道卻未說出。

「倒不如我將這發贈與你做毛筆用？」

「荒唐。」

夜弦笑罵，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他堂堂君王又怎能堂而皇之的說出這大逆不道的話來。

「我怎麼覺得你倒是和孔大人越發相像了？」

夜弦不語，他說朝歌荒唐，可轉念一想才發覺他與朝歌又何嘗不是荒唐，他言朝歌大逆不道，可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想來興緻便去了一大半，腦中彷彿有千千萬的矛盾在叫囂著，他起身就要走，被朝歌抓了回去。

「我在你眼裡便是這幅德行？」

好看的眉微微挑起，唇角輕揚視線撇向夜弦不過寥寥幾筆的紙張，他拈過沾了墨的發。

「好好畫。」

語氣放的極溫柔，夜弦心頭更加難受。

「我乏了，你也該去上朝了。」

「你與我一同去。」

君王之詞，向來容不得拒絕，怒色在眼底已瀰漫開來，夜弦揮去朝歌的手，那新研的墨竟隨著硯台被衣袖揮倒，墨水染了一紙，朝歌驚愕的看著眼前的人始終不明他那裡來的氣。

「我已被罷官多日！」

朝歌悄悄收去畫紙，換上自己的衣服退了出去。

這日出宮多日的朝歌終於回了宮，在寢宮待了許久才小心取出畫紙命人小心裝裱掛與顯眼處。

那領了命的小太監橫豎看了許久也瞧不出這畫上是個什麼東西，在說這一無題字二無印章，倒像是小孩子胡來之作。

人常言帝王之心甚不可測。

那小太監在今日才算是領教了這一說詞，剛出門不過片刻又被宮女急急喚了回去，只說讓準備個綉袋，小太監依著命令找了綉袋，卻見這帝王竟然將那紙小心疊好放入隨後掛在衣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