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歸來不過半月，宮內竟然無端死了許多人，眾人皆道是那無情之人招致災禍，而其間緣故也唯有朝華宮新主尋舟明了。

這不過是別有用心之人傳謠。

不過偏生眾生就愛偏聽偏信，因而半年後，彈劾大將軍滄昀的朝臣就過了半，而理由也只是些可笑至極的小事。

贏歌熙寧四十三年冬，塞外夷族遣使者送上降書，似乎是為表誠意，除卻悉數珍寶外，還帶了一隊舞姬來，皆是妖媚多姿的絕世佳人，其中含義自然不言而喻。

次年暮春，贏歌大將軍卸去其職，另有吳家嫡子接替其位。

據說，那吳家嫡子曾是北國客卿。

又有傳聞，那吳家公子似乎與二皇子往來密切。

天色微瞑，月光皎皎恍若無形的清溪傾瀉而下，晚風熙和雜了些許露氣。

滄昀含著從尋舟哪兒尋來的雞舍香倚靠在尋舟身側看著尋舟手中的密函，良久後許是無聊，便調侃起尋舟來。

「呵，你說這老皇帝究竟作了什麼孽，偌大的後宮就生了兩個兒子，還都是叛國的主。」

尋舟冷漠大概是天性使然，而此時卻放下密折眼神複雜的看了滄昀一眼。

「還不都是為了你。」

滄昀一愣，轉身對上尋舟的眼，對方幽黑的眸中隱約可見自己的面容，唇紅齒白，杏眸桃腮。

「我有那般好看，竟能有幸成為禍水藍顏？」

「想的倒美，那吳家本就是北國世家，後來家道中落，才來這北國，吳家家主也算是個厲害人物，白手起家，不過……」尋舟頓了頓，見滄昀似乎有些慌神，看樣子根本就不甚在意，又緩緩開口道「那吳家不知道從那裡知曉了關於你的消息，吳家公子入朝，似乎也只是為了你。」

「拉攏嗎？」

滄昀想起不久前那些朝臣的行徑，嗤笑了一聲。

似乎有風過，挽起滄昀的發，衣袂處亦飄飄起，尋舟看得恍惚，倏忽想起什麼。

「滄昀，你是如何出那禁宮的？」

不知道尋舟是問的有心還是無意，但確確實實的讓滄昀思起了不甚美好的回憶，他面色白了白，神色也有變化，但尋舟並未在意，只是目光灼灼的看著滄昀一字一頓的說道：「滄昀，你會不會離開我？」

「說出來你可能不會相信，小鬼，我不是不滅不死的，這世間有一足以置我於死地之物，就在不久前，它還插在這裡。」

滄昀指了指心口處。

「我不知道那老皇帝是用了什麼法子讓我活著，但只要那老皇帝需要，或許我就會徹底湮滅。」

滄昀語氣淡淡的，像是並不在意似的，但低沉的聲音卻像是戰鼓聲，聲聲入耳，尋舟衣袖下的雙手攥得有些緊或許是緊張了，而滄昀卻探出手攔上尋舟的肩。

「小鬼……」

「嗯？」

「你也二十有二了吧。」

「恩！」

「該尋個好人家了，我看前些日子入宮的舞姬就挺好……」

「……」

贏歌四十四年，素來不問國事的太子破天荒的上了一份奏摺，大意是近日宮中詭事頗多，恰好邊塞來了一隊舞姬，不如送去國寺伴皇後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