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老東西拿我威脅你，你便告訴我，便是毀了這給國家，我也要讓老東西付出代價。

「滄昀，你要回來。」

「小鬼，我知道。」

滄昀揉了揉尋舟的頭，卻不知對方心底如遭蟲蟻吞噬。

他太年少，藏不住心思，露出的蛛絲馬跡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滄昀看著他的小鬼的模樣低了頭，心思複雜極了。

許是那時禁宮太暗，所以你沒有看見，我就在那畫像的之後……

小鬼，你倒是忘的幹幹凈凈。

贏歌熙寧四十一年贏歌將軍滄昀率軍隊直搗敵軍大營。

次年傳來大軍凱旋而歸的消息，適逢太子弱冠之年，宮裡設了宴席，而正主之一的尋舟卻是穿著那杏黃的禮服，站在城門上等了足足一天，天色由暗及明，明了又暗，侍者不斷的遊說尋舟，想讓著身體孱弱的太子回宮等候，可尋舟只當是未聽見，固執的在城門上望眼欲穿。

日落西山，尋舟聞得遠方傳來踏踏馬蹄聲，其中含著悲戚的意味。

據說死了位將軍，據說那將軍戰功赫赫，據說那將軍相貌俊逸尚未成家，據說那將軍……

尋舟聽著侍者一遍又一遍的嘆息，迎著風不遠處大軍漸漸臨近，大片白色迎風搖曳，在昏黑中像飛舞的幽魂般，空氣中有一陣陣的壓抑瀰漫開來，忽然，尋舟跌倒在地。

耳畔傳來侍者的的驚呼聲，尖細的聲音有些刺耳，尋舟想起那人低沉渾厚的聲音，想著，如果那人不能安然歸來，下輩子一定要閹了他然後當一輩子自己的侍者。

「小鬼，你長高了。」

那人未穿鎧甲，玄色的衣衫有些單薄，衣帶迎風飄蕩，眼角帶笑，正低著頭看著自己。

尋舟白了他一眼掙紮起身，腿有些麻，有些刺痛，尋舟一瘸一拐的背對滄昀走開，卻不知自己要去哪裡，那人就跟在身後，隔著一段距離，卻一直和自己在一起。

其實有那麼一瞬間，尋舟很希望那人上前，如多年以前打橫抱起他。

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又不是女孩子……

尋舟搖頭，眼前突然一陣天旋地轉。

「腿麻了，就不要逞強。」

尋舟看著那人淺笑的面容，以前竟未發現，那人身體很涼，像冰塊……

但似乎又是暖的，在靠近心臟的地方，活了那麼多年，尋舟似乎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血的的溫度，是滾燙的在心臟里熾熱涌動著……

「小鬼，你剛剛是怎麼了。」

「我在想衛將軍……」

尋舟刻意挪開話題，身下猛地傳來一陣痛意，再抬眸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呵，沒良心的……」

滄昀摔著衣袖，頭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住所。

身後的侍者瞪圓了眼，看著大將軍打橫抱起太子而後又鬆手離去躊躇在原地也不知該不該上前去扶一把。

「混蛋」

滄昀是在大軍歸來前夕便撇下一大隊的人回了王城，他活了上百年見慣了人情世故，早已淡漠了情感，況且衛將軍的死又與他無關，他出那禁宮不過是為了尋舟，所以也不曾對那老皇帝有什麼好臉色，卻不曾想他竟因此被眾人看作是無情無義毫無禮節之人，直至多年以後，宮廷政變時回首往事滄昀才明白，這上百年他活的太過單調，事發突然間，他竟成了最單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