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鳴不跟他好，有的是人樂意跟他好。

像羅松，就很喜歡裴瑟。但裴瑟對裴東那一輩的人不感興趣，因為覺得叫叔叔都不足，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伯伯。況且羅松對裴瑟的喜歡很有限，也無非是在賭場湊局的時候撩閑。裴瑟美是美，就是年紀太小。不過看他的長勢，再大一點怕會越發了不得，比當年的陳森林還要漂亮。羅松不是個對小子感興趣的人，但看著裴瑟的美貌還是很樂意一親芳澤。

於是趁莉姐不在，裴瑟刻意當著高子鳴的面和羅伯伯打情罵俏，甚至坐到了伯伯腿上。伯伯的手腳不老實，把裴瑟從頭到尾摸了個遍。裴瑟拿眼瞟一旁的高子鳴，發現高子鳴抽著煙神情如常一派自然。

裴瑟心灰意冷，以為高子鳴是真的不喜歡他。

等羅松贏錢走人，高子鳴卻沒走，坐在沙發上翹著腿拿複雜的眼神看他。裴瑟心中一震，跑過去坐到高子鳴旁邊，也不說話。

高子鳴總是很沉默，是個悶葫蘆。裴瑟覺得他心裡藏著秘密，身上有故事。

他又抽完一根煙，扔在地上用皮鞋碾，突然說：「小鬼，在讀初三？」

裴瑟愣怔，沒反應過來只答了一個「嗯」。

「畢業後還讀書嗎？」高子鳴沒看他，眼睛望著前方，彷彿不是在和他說話，但裴瑟知道高子鳴就是在和他說話。

高子鳴難得主動跟他說話，裴瑟自然很熱情地回答：「大概不讀了吧，我成績不好，考不上高中。但媽咪想讓我讀職高或技校，我覺得也沒什麼意思。反正我在這裡打雜也算是個工作吧，我就不喜歡讀書——」

「讀書好。」高子鳴打斷他，「在這裡算不得工作，你還是應該好好讀書。」

裴瑟沒想到高子鳴和莉姐是一樣的理論，忍不住反駁：「我根本就不是讀書的料嘛，反正這裡有吃有喝，就算媽咪不給我零用，以我的身手還怕沒錢？況且如果我伸手要，哪個叔叔伯伯姐姐阿姨不給我？我橫豎在羅文街是餓不死。」

高子鳴沒想到裴瑟小小年紀就有這樣墮落的思想，他深深地看著裴瑟，彷彿在考量自己有沒有能力拯救他。

但裴瑟顯然自甘墮落。他見高子鳴望著自己不說話，以為對方被自己的美貌吸引，就死皮賴臉地貼上去問：「要不，你包養我？」

高子鳴繼續沉默。

裴瑟再接再厲：「如果我跟你好，我就一心一意跟你好，絕不會跟別人。而且，而且……」

裴瑟的這個「而且」還沒有下文他倒先臉紅了，他含含糊糊許久終於接下去：「而且……我之前沒跟人好過，這是我第一次……」

高子鳴被裴瑟纏了很久，只知道這個小孩活潑漂亮死皮賴臉，並不知道他還會臉紅害羞。臉紅害羞的裴瑟好看得令人心動，眼睛垂下來的睫毛撲閃撲閃像是小扇子，臉蛋白裡透紅彷彿能掐出水。高子鳴差點就心動了。

他又點了一根煙，平復好蠢蠢欲動的心，以沉默拒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