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後就是元旦，林致高興完了後才發現已經整整一個月沒有見過董成了。雖說他們聯繫不勤，但是偶爾去magic也是能見上一面的，這都一個月了，董成像是消失了一樣。

肖莫本來想保持近期的好印象，連續著十天都來董成家進行敲門活動，沒有哪一天門是打開的，昨天裡面傳來了巨大的踹門聲：「肖莫，你是不是吃多了啊？」

然而今天不論他怎麼敲裡面都沒有一絲聲響，怒，最後忍無可忍還是採取了暴力手段把門給撬了，媽的，早就該這樣了。等肖莫把門推開以後才知道什麼叫做悔不當初，他真的應該昨天就撬門。

門裡的傢具都被蓋上了白布，雪櫃是空的，連插頭都被拔掉了，衣櫃里的冬衣大數不見了，床上就看見光禿禿的床墊子。肖莫按了按點燈開關，沒亮，打開水龍頭，沒水，打開燃氣灶，沒火。看這個程度的話，起碼計劃了有半個月。

恩，董成這個小混蛋已經跑遠了，他計劃了一個月。

在C市的房子是過去和肖莫還好在一起時送的，臨走前本來打算賣了他，走到房屋中介門口的時候腦海里不斷浮現出房子的模樣，以及肖莫在房子里的樣子。唉~果然還是捨不得，懊惱的返回家處理了雪櫃里的食物，到物業找熟人在他走後處理水電的問題，最後趁著肖莫不在的時候逃走了。

一輛白色的小麵包車行駛在路上，冬天的早晨總愛起霧，路上行駛的車輛不多，道路的兩旁還能見著綠色的植物，從後面的玻璃看向車裡會發現車子裡面收拾得很幹凈，後面兩排的座椅被拆了下來，車廂里鋪上了毛茸茸的棉毯，上面整齊的疊著兩床棉被，旁邊還放著一個枕頭，簡易的床鋪旁邊有一張小巧的床上書桌，上面還放著一台電腦，桌子邊上放著一個熱水壺，車廂中間空著的位置有一個行李箱，衣服被亂糟糟的扒拉得到處都是，吃的東西也堆得很多，瓦斯爐和一些鍋碗擺放在一個紙箱子里。駕駛室里坐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白白凈凈的，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點著一隻煙，煙飄向窗外，融入了晨霧裡。

這個年輕人就是董成，董成打算往溫暖的N城去，在哪裡度過一個暖洋洋的冬天後再計劃著去別的地方。董成一度懷疑過被辭退的事情是不是肖莫搞的鬼，也曾找人對峙過，結果肖莫並不知道這件事，之後就幾乎每天出現在他面前，有的時候早上起來會莫名其妙的發現睡在旁邊的肖莫，晚上出去玩會被捉回來，偶爾回得稍微晚一些就被電話催促。就像是兩個同居的戀人，是啊，這房子是他送的，之前在一起的半年也都住在這裡，鑰匙大概是忘了收回來了。

有一天半夜裡肖莫喝得醉醺醺的爬上了他的床脫他的衣服，董成也是渴望的，即使心裡念著一萬遍的不可以最終還是被攻陷了，這是他們重逢後第二次發生關係，第一次可以騙自己是因為藥，那這次呢，都沒有認真的反抗過。第二天的早上醒來後董成就悄悄的把房子里所有的門鎖都換了。

愛情不是你愛我我愛你就可以的，這不是電影電視小說，現實生活中是沒有聖母的，被傷害過也不能假裝什麼都沒發生。董成是個怕痛的人，他記得小時候因為犯錯被父母打過手心，細細的竹條打在手心上比棍子抽著都還要痛上好幾倍，那種尖銳的疼痛讓董成記了一輩子，犯過的錯誤沒再犯過第二次。好了傷疤忘了痛的那種白痴事情，他是做不來的。

今年的春節比往年的早了半個月，接到董成電話的時候已經是臘月二十九了。電話那頭他嬉皮笑臉的說：「N城這邊好暖和啊，林致你也過來吧。」

「不了，學校這邊走不開，假期也不多。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也不知道，怕被他找到，連現在的麵包車都是掛的別人的名字。」

「肖總來找過我的，他一直在找你，向我問你的行蹤，我說你也沒聯繫過我，他很失落。他看上去很不好，很憔悴。你，真的不打算原諒他？」

「讓我想想吧。」

董成和肖莫的事情他是知道一點的，對著董成他說不出勸和的話來，感情的事僅僅是雙方的，外人置身事外始終不能理解體會，如果換做是我，我想我也一輩子都原諒不了。

大年三十晚上十一點半的時候，董成坐在雪地里看著天空，也只有這樣的高原地區才能看見如此美麗的星空了，大過年的，發簡訊嗎？愣神了好一會，手錶發出「嘀」的一聲，已經凌晨了，還是算了。

這人狡猾，不坐飛機，不坐火車汽車，不住酒店，連車子都是掛的朋友的名字，然後就消失了，怎麼找都找不到。肖莫坐在床上，趁著最後一分鐘給早已停機的號碼發一條簡訊：新年快樂，你回來吧。

顧生早就知道父母在二十五就回來了，只是礙於他不喜歡寫作時被打擾一直沒來看過他，最後下了聖旨三十那天必須回去那邊吃團圓飯。顧生也知道這必須去，但是讓他放林致一個人在家裡又不樂意。雖然兩個人並沒有在一起，上次聖誕節約會那一次，他明顯感覺林致對他跟以前不一樣了，有時候臨時被事情拖住也會打電話來說明，自己偶爾晚歸也會多問一句去哪裡了。啊，好煩，真的很不想去，好不容易才進展到這裡，春節這麼好的機會啊~！

「顧生，都三十了你還不回去？」林致覺得就算是一個人也要過個好年，起了個大早準備包湯圓，看見顧生站在玄關處一副要出門不出門的樣子。

「林致，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啊？不去。」林致拒絕的很果斷，絲毫不猶豫。過年都是一家人的團圓的日子，那是別人的家啊，再怎麼好客和熱鬧，跟自己也沒有關係。

顧生失望的低下頭，意料之中的回答。垂頭喪氣的打開門準備離開時又聽見林致說：「早點回來啊！」

「恩。」回答的聲音很用力：「乖乖在家等我回來。」

中午的時候還是做了一大桌的菜，面對這一大桌的菜林致苦笑了一下，真的很久沒有回過家了，不知道家裡好不好，爸爸有沒有消氣，媽媽的高血壓是不是好點了。都有點想哭了，過去的幾年裡身邊有葉竟，那時候葉竟對他的好總能適當的忘記一些鄉愁，現在他連打電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桌子上的菜只動了一點，大部分的菜都原封不動的放在那裡，林致坐在窗檯上，想起了每年春節媽媽都會做的紅糖糍粑，手機在手機都捏得溫熱了，用力的關節發白，按下了熟記於心的號碼。

那邊可能很忙，手機彩鈴換成喜慶的春節祝歌，在歌聲唱起第二遍的時候才接通了：「媽。」林致的聲音哽咽了，卡在喉嚨難受的掉了眼淚。

「小致怎麼了？是不是那個男人對你不好啊？怎麼哭了呢。」電話那頭傳來媽媽著急的聲音，以往為數不多的通話里，可從來沒有聽見孩子這麼得難過。

林致整理了情緒，笑呵呵的說：「媽，我沒事，就是想你了。你身體還好嗎？爸爸呢？」

「我們都很好，媽的血壓最近一直控制的不錯，連醫生都說吃藥的劑量可以減少了。」林媽媽頓了頓，她著急孩子過得不好，她也知道林致一個人在外面這幾年不容易，每次給家裡打電話都要趁著老頭子不在的時候偷偷摸摸的打。「小致啊，一個人在外面還好嗎？畢業了在哪裡工作？」

「呵呵，真的呀。媽，我過得很好，我現在在C市，給一中當老師，工作也很好，學生都很喜歡我呢。」

「過得好就好，這麼多年你不在家，媽也想明白了。你喜歡男人就喜歡吧，跟那個葉竟好好過日子，有時間回來看看。你爸爸其實也想你了，就是嘴硬，你也不回家給他個台階下，他就幹著急。」

「媽，我很葉竟分手了。」

「那個畜生。」

「媽，別激動，你也不想再多吃藥吧。我們分開都半年多了，我現在在C市跟別人合租的，房東他人吧，很好，對我照顧很多。」

「那你們······」

「別瞎猜，八字都還沒一撇。媽你放心，我會找個好人好好過日子的。」說道顧生，林致的臉悄悄的紅了。

「你呀，都在C市了，離家門這麼近都不曉得回來，今天回來吧，也不曉得還買的票不？要不叫你哥過來接你？你爸聽見你電話現在支著腦袋往我這兒偷聽呢。」林爸爸瞪了一眼，紅著臉又坐回沙發認真的看著電視。

「恩。我先去車站看看，買不著再給哥打電話。」林致一掛斷電話興奮的收拾了幾件衣服。C市離Y縣只有三個小時的車程，汽車是流動發車的，不支持提前售票，現在去興許還能買得到車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