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六
小說: C位出殯 作者:阿袭 字數:2048 更新時間:2019-09-22 00:53:41
南南躺在床上,驀地睜開了眼睛。
周圍靜悄悄的,房間內也沒有什麼異樣,但南南的心臟已經劇烈地跳動起來,他轉頭看向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南南深吸了一口氣,大步走向陽台,猛地拉開窗戶,探出頭去,但目光所及都是蒼茫霧色,什麼都沒有。就在這時,屋內發出砰地一聲,南南回想起恐怖片里主角往外看,結果惡鬼就緊貼在身後的情節,冷汗都下來了,做了巨大的心理建設,僵硬地轉過身。
依然什麼都沒有,房間里寂靜極了,小燈的暖黃色照亮了一片區域,居然有幾分詭異的溫馨感。
有的時候,等待死亡比直面死亡是更煎熬的事情,南南煩躁地繞著房間轉圈,還將耳朵貼到門上儘力聽門外的聲音,甚至都想不管不顧地拉開門出去,但想到白天鬧鬧說的話,放在門鎖上的手還是收了回去。
他不敢。
明白焦躁沒有任何作用,南南幹脆靠著床頭坐著,摸起手機找了個說相聲的綜藝,凝神看了起來,企圖讓搞笑的氛圍沉澱自己的心情。
這位相聲演員十分幽默,各種新鮮的段子層出不窮,配上豐富誇張的神態,引得台下的觀眾們哈哈大笑,南南看完一個視頻,又看一個視頻,時間幾乎快過去三個小時了,仍然沒有什麼異狀發生,視頻上的彈幕刷得飛快,除了「2333」「哈哈哈哈哈」這樣的水幕,也有一些幽默的網友根據相聲內容創編的段子,看得南南忍不住笑出聲來。
【嗨!您還別說,我就……】熒幕中的逗哏一掐腰,一瞪眼,剛要說什麼,一條紅色的彈幕突兀地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小哥哥,好看麼?】
南南捏住手機的手指驟然縮緊,他慢慢地抬起頭,發現房間無人的時候再次低頭,卻猛地與熒幕中的血色雙眼對上,砰地一聲跌落了手機。
「呵呵呵呵……」
手機中傳來清脆的笑聲,與白日里請南南喝紅酒的碎花裙小姑娘的聲音別無二致,卻添了幾分詭異和殺氣。南南將手機踢到角落,自己縮到離手機最遠的地方,努力無視手機中的笑聲。
「小哥哥,我來找你玩兒了。」冰冷的吐息落在南南的後頸,南南猛地回頭,一張泡的發紫的臉死死地瞪著他,散發著腥味兒和臭氣,還有刺鼻的酒精味兒。女鬼與南南緊緊相貼的鼻尖兒滴落赤色的液體,落進南南的領口。
南南一屁股坐到地上,無力地往後爬了幾步,但他的身體顫抖得厲害,就連尖叫都變成了奢侈的事情,女鬼依舊穿著與白天相同的碎花裙,不同的是,她的裙子濕漉漉地黏在身上,紅色的不知是什麼的液體滴答滴答地往下流,將房間的地板都浸濕了。
「小哥哥~」女鬼的聲音清脆非常,「畫畫好看嗎?」
南南不知道該回答什麼,或者說他的喉嚨根本發不出聲音,幹脆保持沉默。
「畫畫,是真的很寂寞啊,在冰冷的酒箱里,掙扎,尖叫,可是沒有人來救我,他們從我身邊經過,沒有任何人救我……」說著說著,女鬼的表情猙獰起來,「誰會救我呢?呵呵,總歸是無關的人罷了……」
滴答、滴答。
紅色液體密密地落在南南的眼上、唇邊、頸里,冰冷的觸覺擴散開來,南南的眼前被紅色覆蓋,喉嚨像被什麼東西扼住,意識逐漸消失……
「南南!還TM在這裡傻站著幹什麼?天台的貴客點了二十桶穆德莊園原釀!」經理的眼球因為興奮都激凸出來,「二十桶!你知道這是多少錢嗎?還不快去送!」
南南傻傻地站在那兒挨訓,點頭哈腰地應了經理的話,抬腳便往酒店的地窖跑。
奔跑的過程中,南南的大腦突然有了一絲木訥,他遲疑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服務員領帶與皮靴,覺得彷彿哪裡不太對,又彷彿一切都很正常,他在這座酒店打工很多年了,這裡的顧客都是平常百姓想像不到的權貴人士,工資極為可觀,但卻絕不是好幹的活計。
一旦招惹到哪名顧客,或許都無法活著走出這座酒店的門。
今天聽說來了一位有特殊癖好的盛權客人,財大氣粗地將整個天台包了下來,南南因為做工時間長,也足夠老實,特被經理指派去天台送酒。
走到地窖,冰冷的霧氣惹得南南打了個寒顫,那邊已經有許多服務生在裝載酒桶,一個人招呼南南,「快點兒啊,上頭要等不及了。」
南南趕緊跑過去,同其他服務生一起卸酒,這紅酒不知窖藏了多長時間,南南抱著半人高的酒桶,有略腥氣酒精味兒鑽進鼻翼,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十個服務生,每人推兩桶,動作麻利地進了電梯,直上頂樓的天台,電梯很寬敞,身邊的服務生都在興奮地討論著這次的顧客,恐怕隨意抖抖袖子落下的錢都能給他們一輩子奢侈的生活。
來到頂層,隨著電梯門緩緩開啟,大片大片的玫瑰花映入眼簾,鋪滿了偌大的天台,空氣微冷,攜著女性壓抑的低泣和呻吟聲飄來。
「都低下頭,無論看到什麼都別說話,聽到了嗎?」服務生領班沖著身後的九人警告一聲,將臉上的表情化得謙卑,低頭推著小車往裡走,後面的人也同樣垂下頭,安靜地推著車子。
離得越近,那悶住的女性聲音就越來越大,領班已經九十度鞠躬沖那位客人道歉來遲,那客人的注意力並不在他們身上,隨意地擺擺手,聲音像淬毒的蠍尾,「把酒桶擺在玻璃缸旁邊兒,擺完就滾出去,任何人不要再來天台。」
「是是是,您放心。」領班也是滿頭大汗,回頭低聲招呼服務生,「你們都快點兒。」
南南低頭扛起一個酒桶,走到玻璃缸旁邊,餘光輕輕一瞥,渾身僵住了。
在玻璃缸中,一個穿著碎花裙的女孩被膠布貼住嘴,雙手捆在身後,無助地發出強烈的「嗯嗯」聲,眼角流出大滴大滴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