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五
小說: C位出殯 作者:阿袭 字數:2125 更新時間:2019-09-22 00:53:41
「叮。」手機震了一下,通知欄推送了一條新聞:女大學生深夜被姦殺,嫌犯至今仍未捉拿歸案。詳情點擊xxxx
南南皺皺眉,點進那條新聞,上面圖文內容一應俱全,就算受害人眼睛上碼了厚厚的馬賽克,也不妨礙南南看出這個女大學生生前溫柔嫻雅的淑女氣質,以及現場的絕望凌亂的死狀。
文章講述,警方從女大學生身體上發現了大量的精斑和受虐的鞭痕、掐痕。此外,有案發時在附近的目擊者稱,他們看到了一個金髮外國人行色匆匆地離開,由於衣衫不整還被大爺大媽們斥責了一句世風日下,現在想來應當是作案導致的。
評論里怒罵逃犯、同情受害者的不在少數,但一些刺眼的評論也層出不窮,什麼「強姦就強姦殺了幹嘛不殺還能再爽爽」「穿那麼騷不就是勾引人的,還反抗,這不活該麼」一類的評論,他們躲在手機前、躲在千萬米的網路背後,以最惡毒的語言和最骯髒的慾望散發著他們的腐臭,如同隨時會爆發撕咬的活死人。
南南關掉手機,不想再看下去,他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不僅沒能入睡,胃倒是開始泛酸,顯然今早的那點兒艱難下咽的食物不足以果腹,更何況現在已經過了中午了。
他擰開房間的門,發現其他人都已經坐在餐桌旁就餐了,大家的目光從他的身上略過,接著回到自己的食物上,並不像最初見到南南時那樣關注。而當南南發現自己的面前沒有食物的時候,他著實困惑了一下,環顧四周,問道,「請問你們是從哪裡拿到的食物?」
沒人理會,眾人兀自吃著自己的飯,把南南當做透明人,倒是北北抬頭看了南南一眼,抬起指尖指了指北側的廚房。
南南抬腳往廚房走。說是廚房,事實上只有一排長桌和洗手池,並沒有灶台、雪櫃之類的廚房用具,而擺在長桌上的,果然是單人份的食物。
南南伸手去端餐盤的時候,腳踝突然被一雙冰涼冰涼的小手握住了。
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去,心臟驟縮,整個人猛地後退一步,卻因為一隻腳被拽著踉蹌了一下,餐盤脫手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食物撒的遍地都是。
始作俑者趴在地上鬆開了作惡的小手,一邊在地上打滾兒,一邊咯咯笑得歡快,南南卻已經冷汗涔涔,嗓子像被人扼住,連叫都叫不出來,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廚房。
餐廳緊挨著廚房,廚房門又是敞開的,按理說,所有人都應該聽到了碎裂聲和女孩的笑聲,但眾人卻都沒有反應,也就是叫作小火的少年偷偷往南南這兒瞥了一眼,趕緊收回了目光。
南南大喘著氣,跑到餐桌旁,臉色慘白道,「有、有……」話都說不順了。
「有一個穿背帶褲的十歲女童?」北北饒有興趣地抬起眸子,望著南南,問了一個牛馬不相及的問題,「你叫了嗎?」
「啊?」南南一愣,「沒、沒有。」他嚇得都無法發聲了,之前碰見的兩個鬼至少是正常的形態,但剛剛碰到的女童卻沒有眼睛,只有兩個黑洞洞的孔。
「他叫不叫有什麼關係?」坐在桌角穿著白襯衫的男人冷冷道,「反正今晚註定要死,區別在於一隻鬼和兩隻鬼罷了。」
北北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他一眼,「老白,你怎麼知道他今晚就會死呢?」
「他觸發了那個叫畫畫的女鬼的死亡條件,怎麼可能不死?」老白反唇相譏,「我們在這裡呆的日子也不短了,你居然還幻想有人能逃過女鬼的追殺麼?」
北北笑得燦爛,「我可沒幻想。」他看了看一言不發的南南,將未盡的話語留在了肚子里。
餐廳陷入了詭異的安靜,只余刀叉的碰撞聲和咀嚼聲,南南的食物剛剛被打翻,現在粒米未進,胃裡翻攪,發出一聲鮮明的「咕嚕」。
過了片刻,離南南不遠的一個青年盯著自己沒有吃完的食物,糾結了半晌,默默地將自己剩餘的食物放到了南南的面前,沒說話,又走回了自己的位置。挨著他坐的青年拽拽他,壓低聲音道,「我說小光,你也真夠爛好心的,管他幹嘛?反正晚上就要死了。你沒看今天負責取飯的歡歡根本就沒取他的嗎?把他當成死人就好了。」
小光搖搖頭,用餘光看了低頭扒飯的南南一眼,沒有回應身邊的青年,倒是對面的老營看到這一幕,發出了一聲嗤笑。
南南快速地吃完,總算有了五分飽,他走到小光身邊鄭重地道謝,再次引得其他人嘲諷的目光。
午餐散後,眾人又各自回房間去了,南南猶豫了一下,追上小光,「小光,我能不能問——」
「走開!離我們遠點兒!」剛剛坐在小光身邊的青年勃然變色,把南南嚇了一跳,小光趕緊拽住青年,對南南低聲道,「我什麼也不知道,只能告訴你,晚上八點是黑夜降臨的截點。你……」他本想說祝你好運,轉念一想,怎麼可能有人逃過女鬼的殺戮呢,便又把話咽了下去,轉頭道,「星星,我們走吧。」話畢,他沒有回頭看南南,拽著星星匆匆離開。
南南無法,只好又自己回到房間,路過餐廳的時候,他看到餐廳的桌子上坐著那個無眼女童,打了個寒顫,快步跑回去鎖好門。
南南躺在床上,回憶著剛剛被女童抓腳踝的那一幕,從那位老白的話中推斷,被嚇到尖叫應該是屬於無眼女童的死亡條件,幸好自己嚇破了膽,叫都叫不出來——不對,南南苦笑一聲,反正自己已經觸發了畫畫的死亡條件,那個老白說的對,一隻鬼和兩隻鬼有什麼分別呢?
還有,那個無眼女童,南南總覺得自己在哪裡見過,是在哪裡呢?
想著想著,一陣困意襲來,南南窩在床角睡著了。
當~當~當……
沉悶的鐘聲敲響八次,聽上去似乎與白日沒有什麼不同,又似乎,有什麼悄然滲透進這座偌大的樓層。
隨著鐘聲的敲響,窗外的天空就像接到了某種信號,一度一度地黑下來,當鐘聲的最後一下尾聲過後,夜色降臨了。
床頭明晃晃的小燈亮了,映得牆上的油畫也亮瑩瑩的,像是剛剛被顏料重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