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離去的墨漆漓皺起了眉頭，他似乎將人性想的太過扭曲，是否是曾經的種種讓他失去了自己的判斷力？

那個青年，從始至終都有著一雙清澈的眼睛，不曾沾染污穢和罪惡，但是……

墨漆漓捂著自己的胸口，一副痛苦至極的表情，他半跪在地上，低垂了頭顱，黑色的眼珠閃過幾分血色，他整個人都變得有些……頹廢。

「亂世十年，這隻不過是開始而已，你……忍不住了嗎？」

墨漆漓自問，失去曾經屬於自己的溫柔，他只能在受傷之際默默的舔舐傷口，可是，怎麼會習慣孤身一人呢？享受過他給的溫柔，還怎麼甘心孤獨寂寞？

一個人習慣了陽光，還怎麼融入黑暗？然而，墨漆漓，經過了這麼多年，他的黑暗只是越發淳厚詭秘，並未有一絲一毫的淡化，他並不喜歡這個世界，因為所有人都將眼光放在了他最珍視的人身上，渴望他，覬覦他，而他們，卻在一代代的守護著這個世界，墨漆漓自嘲般開口，「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縱然擁有強大的戰力，但是試問，高高在上的神，又怎麼會理會小小的螻蟻？

墨漆漓眼中的這個世界，都不過是螻蟻一樣的存在而已。

他有些不安，從前並沒有人能夠陪在他哥哥的身旁，就算不甘，就算嫉妒，他也沒有失去應有的理智，每一步都只是意料之中而已，而現在，有人證明了自己，不管如何，他都會遵守承諾。

只是，他緊緊的皺著眉，「為什麼，我竟會這麼心痛？」

一隻眼睛被血色浸染，跪在地上的他衣袍染塵，鋒銳的容顏卻微微軟化，帶了幾分莫名的妖異，在黑暗裡竟散發著危險而詭秘的氣息，彷彿來自深淵地獄的鬼魅，透著蝕骨的黑暗和讓人墮落的妖異。

空氣中漸漸瀰漫殺氣，他心中警鈴大作，墨漆漓冷著臉，「你這就迫不及待想要取代我？」

「我曾經說過，接納你的條件就是你能壓制自己的能力。」

墨漆漓眉梢緊鎖，「我怎麼不知道？」留在這個世界，分明是對你的恩賜，搞得好像本殿有多稀罕似的，還壓制能力，滅了你啊。

此刻的世界意志也是很崩潰的，這個智障不知道他自己有多危險麼？整個就是座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炸的火山啊，他當初為什麼要一時被迷惑把這麼個玩意留在自己這裡？而且，這麼多年來，好不容易孕育出可以掌控世界的界靈對那傢伙簡直是要畢恭畢敬了摔，這倆外來者簡直就是禍害！

他一心一意想要培育一個能代替他的孩子，為什麼就是不能如願呢？要不是一時被那個混蛋迷惑，他怎麼會心驚膽戰這麼多年？這個智障現在還在這裡對他說不知道，搞死你啊摔！

墨漆漓繼續面無表情，「沒有我哥哥，你還想要界靈，就你這腦子，呵，再等幾個紀元看看有沒有希望。」

世界意志怒了，這貨說話怎麼這麼像那個騙了他的混蛋，於是，漫天的雷霆在天際涌動，暗紫色的電弧在空氣中穿梭，凝聚成一道道粗大的電氣，朝著墨漆漓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

緊接著，數百萬年前那讓這個世界即將崩潰的一幕再次出現，無數雷光在男人身周攢動，想要靠近又怯懦的不敢碰觸，全都圍繞在這個男人身邊，世界意志見此，忍不住尖叫起來，「你是那個混蛋！」

當年那個還算稚嫩的少年就是這樣擋住了一切，還出言侮辱他。

「就這本事還想阻止我？腦子呢？哦，忘了，這東西你沒有。」

「……混蛋你放肆！」世界意志快哭了，這是當年的混蛋刻意挑釁說出的話，後來他沒忍住就定了賭約，結果……就把這個禍害弄了進來，悔不當初……

墨漆漓挑眉，「哥哥當年把你弄哭了？」

世界哽了哽，「……你，你怎麼知道？」

「噗哈哈哈哈，」墨漆漓忍不住大笑，「就你這傻樣哥哥見多了，全都被整哭了，也怪不得這大陸這麼多海。」

他想起了曾經修為大成，兩人輾轉整個宇宙的時候，少年心性的兩人仗著強大的戰力在各個世界為非作歹，沒被哥哥弄哭的還真是不多，一時間，墨漆漓都沒時間思考別的了，滿眼都是笑意。

甚至有一個處於變革期的世界直接就變成了一個海星，所有生靈不得不適應環境，改變了生存方式，成為了海洋生物。

墨漆漓想了想，要是這個世界也變成海星呢？他可不覺得自己哥哥會喜歡上異族，這與種族歧視無關，就是覺得，嗯，他哥哥會對那種生物敬而遠之。

這樣想著他將視線放到了身邊的電弧上，哥哥當年是怎麼把那個世界弄成那樣的呢？怎麼有些記不清楚了？

他一手扶著額頭，皺眉思考著，哎算了，等以後有時間可以去那個世界玩玩。

墨漆漓忽然問道，「說起來，你叫什麼？」雖然在他眼裡這就是個蠢貨……

「……」

這，簡直就是對他的侮辱！世界意志默不作聲，不想理這個混蛋，他將自己還處於成長期的孩子都扔下不管，就為了在這裡和這個混蛋斤斤計較？腦子呢？這麼多年來被小界靈吃掉了嗎？

墨漆漓，「我記得這個星域是冥域啊？怎麼你沒有誕生死靈生物？莫不是……」

「這裡太偏僻了，沒有足夠的能量支撐我孕育這個星域的天賜種族。」他哀嘆一聲，道出誕生以來的無奈。

他在這個星域的所有世界中排行倒數還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天資不夠，佔領不了最繁華的地域，一代又一代修士慢慢隕落，他已經培育不出能脫離自己走向整個星域的修士了。

若是成為死靈生物，哥哥還會留下他們嗎？

墨漆漓邪惡的想著，思考著這種結果的可能性。

世界無話可說，他討厭這個男人還不是因為他太過危險，稍有不慎就會毀滅這裡，而且據他所知，雖然這貨神經大條，但是這麼多年來，已經快崩潰了，現在，還是不要刺激他為好。

「吾名華，冥華。」冥華說道，他們冥域世界，皆以冥為姓。

墨漆漓點頭，默然。

「……」冥華覺得自己很想弄死他，不就是曾讓眾多星域世界臣服嗎？有什麼了不起？

墨漆漓轉了轉眼珠，「你，想不想離開這裡去征服整個星域？」

冥華苦笑，「如何不想？可是現在，我已經無法完全掌控這個世界了。」

「怎麼回事？」

「當初的協議讓那個混蛋拿走了這個世界一半的掌控權。」

墨漆漓，「……」蠢貨啊蠢貨！這不等於把自己的一切交給了哥哥嗎？這個宇宙怎麼會於這麼蠢的世界？

「你的蠢，世所僅見。」他冰冰的吐出這句話，真是，快被氣死了。

他很崇拜自己的哥哥，從來不覺得他哥哥的做法有錯，所以，就是這蠢貨太蠢了。

「亂世之說，也是因你而起？」

「那混蛋說這些生靈太過弱小，要用這種方式來提升。」冥華感受到墨漆漓的怒氣，乖乖的回答。

「我可不覺得哥哥會這麼好心的想要幫你。」所以，選擇這裡的原因，是什麼呢？

墨漆漓有些難過，他一向猜不準哥哥的想法，只是一如既往地想要陪在他的身邊，所以從來都是哥哥在哪，他就在那。

可是，哥哥究竟是什麼時候有了自己喜歡的人呢，在那遙遠的年代，明明還不覺得哥哥有什麼不對，和這個世界，那些人，又有什麼關係呢？

墨漆漓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腦海里閃過，但是他卻沒有抓住。

懊惱的嘆了一聲，他不再去想，盤膝坐下微闔雙眸，不再理會仍在窺視他的冥華，專心致志的去感悟了。雖然在這裡他無法成長，但是感悟嘛，從來靠的都是閱歷和機遇。

如果我能強到將他禁錮，那是不是哥哥就不會再看向別人？

抱著這樣的念頭，墨漆漓暫時放下了針對他們的想法。

冥華無言，細細感受了下墨漆漓身上的氣息，確定了再沒有毀滅的暴虐，直接就溜了。他一點都不想和這個和那混蛋這麼像的貨在一塊，總覺得會被氣死，然後……這個星域就再沒有冥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