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綏遠唇角勾起的淡淡弧度，蒼白臉色看起來緩和不少，清澈眼眸鑲嵌細碎玻鑽星光，遙遙無可奈何的那一抹隨風飄散的嘆息吹進他心坎里，心存善念的遙遙無法置身事外，眼睜睜看著他病痛纏綿。

陽雲遙被他赤裸裸的眼神盯著渾身不自在，側著臉找遙控器，幹咳一聲尷尬的說：「你要不要看電視？」

「……」

春天邁著懶洋洋的腳步姍姍來遲，京都停止供暖，他躺在冰涼的地板上，眨著真誠無辜的眼睛望著她。

不是應該讓他卧床休息？

三十多歲的人撒起嬌信手拈來，抬手握住陽雲遙細膩的手腕，壓低聲音小心討好的說：「遙遙，血止住了，能不能扶我起來，我覺得有點冷。」

陽雲遙愣了一下看著他，抿著嘴不說話。

撒嬌起來像微笑粘人的薩摩耶的樣子倒是一點也沒變。

心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砰砰亂跳，他緊盯的陽雲遙的口唇好怕下一秒惡毒刺人的頃刻而出。

他真的是沒有力氣起身，吐血之後是綿延不絕的疼痛，攪的人每一寸神經錯亂無力。

氣氛一點一滴冷卻結冰，是他痴心妄想了，能讓他走進這個屋子已經是陽雲遙最大的包容，難道自己還妄想她會像以前一樣放縱自己的任性？

不自量力！

陽雲遙眼裡的疑惑、掙扎比身上的疼痛更讓人你難以忍受，明明是自己推開她、傷害她、羞辱她，現在居然不要臉跑過來。

呵，邵綏遠心裡冷笑。

他顫抖的唇艱難苦澀的說：「遙遙沒關係的，剛才我是騙你的，我能起來，你別生氣。」

他一直喃喃自語重複自己能站起來，讓陽雲遙別生氣，可腳下一直打滑根本就站不起來。

笨拙卻又死死咬牙堅持，一點點的挪動身體，一手抓住茶幾邊沿，滿頭大汗的坐在地板上，彎著腰又疼又累的喘粗氣。

陽雲遙實在看不下去，蹲下身把他手臂放在肩膀上把他撐起來，他消瘦的厲害的臉頰兩人微微發抖，邵綏遠不敢把全身力氣放在她身上，死扛著。

「你有空好好檢查一下身體。」陽雲遙幫他把脈，秀美皺的緊巴巴的，剛才邵綏遠摔靠在沙發上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的樣子讓她心有餘悸。

兩人一問一答。

在陽醫生面前，邵綏遠挺著身板，雙手放膝蓋，就差戴上紅領巾。

心悸、胃痛、頭暈、失眠，想來上次腦震蕩沒修養好，可能烙下病根。

兩年前南京她診脈的時候，邵綏遠只是血虛貧血，抵抗力弱，如今是胃出血，鬱結於心，憂思難寐恐怕心臟也有問題。

邵綏遠小口喝著陽雲遙給他泡的紅糖水，心裡甜滋滋的。糖水裡有淡淡的玫瑰清香，就如他眼前的陽雲遙，枝幹長滿刺嬌艷欲滴的紅玫瑰，，他也會毫不猶豫扎進滿地荊棘，哪怕頭部血流也要護她

喜樂。

「哎，我說的話你有沒有聽進去。」

他垂著腦袋不知想什麼，陽雲遙氣不打一處來，扯著他的耳垂扭了扭。

邵綏遠驚訝的抬頭看她，眼睛閃爍快要溢出來的驚喜，陽雲遙趕緊收回手，這是兩人打情罵俏的習慣，邵工資不聽她差遣使喚的時候，她會跳著揪他耳朵，直到他哇哇大叫彎腰求饒才放手。

陽雲遙不敢看她眼睛，麻溜站起來假裝要倒水喝：「去不去醫院隨便你，反正身體是你自己的。」

「遙遙，你的話我都聽。」甜蜜的、誅心的，陽雲遙每一句話他都放心上的。

陽雲遙並不知邵綏遠不知分寸的渴求施捨一星半點的溫存，是他往後難熬的餘生多了一份繼續堅持的微弱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