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楚寒雨還在睡覺，就被外面的嘈雜聲給吵醒了。

楚寒雨揉了揉眼睛，扯過外衫披在身上，推開門走了出去，「怎麼回事？」

「少莊主，休息的可好？」老管家還沒來得及開口，花枝便搖著扇子走上前來，後面幾個保鏢還押著一個人。

不是別人，正是趙小龍。

楚寒雨眯了眯眼睛，花枝穿著內衫，外面像是隨便裹了件外衫就出來了，頭髮也隨意披著，連發簪都沒有一個，看來，是在睡夢裡被弄醒的。

「管家，帶客人去正廳，我隨後就到。」

「是少莊主。」老管家領命，又朝花枝微微鞠躬，「夫人，請……」

花枝看了楚寒雨一眼，冷哼一聲，隨管家去了正廳。

楚寒雨回了房間，簡單好了衣服，紮好頭髮，還在屋子裡坐了小會兒，才推開門走出去。

一到正廳，就看見了坐在右邊首位的花枝，無聊的繞著自己的頭髮玩，有丫鬟在一旁服侍。

趙小龍被五花大綁著，被迫著跪在地上，頭埋的極低。

老管家在在門口見楚寒雨過來便跟上前去伺候。

楚寒雨直接走到左側首位上，翹著腿坐著，有幾分慵懶。

像在屋頂曬太陽的貓，舒適的躺著看人間的戲。

「媽媽不說說這是怎麼回事？」楚寒雨側頭看了眼花枝，又看向趙小龍，喲，不僅被五花大綁，還被打的鼻青臉腫的，「這小子怎麼也是武當的人，你此番可是何意，莫不是要與武林為敵？」

「少莊主哪兒的話，可不要亂說，小女子我膽小的很。」說著搖了搖圓扇，倒是看不出哪兒膽小了，「這人大早上的闖入我房間，要殺奴家，可憐我弱女子一個，險些就遭了毒手了呢。」

然後伸出胳膊，撩開衣袖，右手壁上纏著厚厚的白布。

「少莊主您看，疼死小女子我了。」

楚寒雨:「……」

楚寒雨站了起來，走到趙小龍面前，「她說的，可是真的？」

趙小龍抬起頭，費力的睜開腫脹的眼睛，用還掛著血跡的嘴巴說，「是。」

楚寒雨輕笑，蹲下與趙小龍平視，「可是因為許立，因為你妹妹。」

趙小龍的瞳孔迅速收縮，渾身散發出怒氣，他咬牙切齒道，「他殺了我妹妹！」

「嗯，對，沒錯。」楚寒雨點點頭，撩開趙小龍眼前的亂髮掛到他的耳後，又接過老管家遞過來的手帕為他擦了擦臉上的塵土和血跡。

「所以你殺了許立，又殺了小清，昨天晚上聽見我們談話，知道因為媽媽許立才瘋狂的問你們要錢，所以你今天趁媽媽睡覺，又去殺媽媽，是嗎？」

「是。」依然沒有否認。

楚寒雨丟了滿是污跡的手帕，說，「不是。」

然後在趙小龍的錯愕里站起來，「你撒謊。

小清是你殺的，但許立不是。」

「就是我！」趙小龍反駁，「我最恨的就是他！我一定要手刃他！小清是我殺的，許立也是我殺的，都是我！」

被保鏢摁住的趙小龍，激動的扭動著身子，反覆說都是自己殺的。

「不，不是。」比起趙小龍的暴躁，楚寒雨冷靜多了，他揮手讓兩個保鏢放開他，復又蹲在趙小龍眼前，說，「你沒那本事。」

趙小龍:……

「許立為人的確不怎麼樣，但是武功不錯，不然你的掌門師傅們也不會如此縱容他，所以你殺不了他。

你既然不想說，那我就幫你說。

世人皆知『歸梧閣』殺人，必定留下『血債血償』四個字，且殺人一貫喜歡一刀隔斷脖子。

可是，世人不知，『歸梧閣』人還有一個習慣，若是被殺之人真的十惡不赦，那麼他們必定帶走他身體的某個東西，比如強』奸民女，那就割了下』體。搶人錢財，那就斬了手。

而像許這種，一般都會，」楚寒雨湊近趙小龍，壓低了聲音，「挖了心。」

然後不管趙小龍瞪大的眼睛站了起來，還揉了揉腿，蹲久了有些麻。

「而且，你哪兒來的錢請『歸梧閣』？他們若是誰有仇就給誰報仇，那不是成了大善人？他們吃什麼，喝什麼？小子，說說吧，幫你的那個人是誰？」

楚寒雨坐會位置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潤了潤嗓子，果然還是少說話的好，比打架費事多了。

「等等，」花枝忽然開口，「少莊主知道的這麼詳細，那是不是也知道此人會來殺我？」

楚寒雨瞥了花枝一眼，說，「我可是提醒過媽媽，好自為之，是媽媽你不在意。

再說了，你迎春樓的打手，保鏢，可都是花大價錢請來的，還對付不了一個小小的武當弟子？豈不是笑話嗎？」

花枝被噎的沒話，只能把矛頭轉向趙小龍，一拍桌子，「說！還有個人是誰？」

「哈哈哈哈哈哈……」趙小龍忽然瘋狂的笑了起來，「只有我一個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奈我何？」

楚寒雨撐著腦袋笑。

沒有人，可以逼一個赴死的人說出他不肯說的秘密。

如果有，那就是那個人心中還有所牽掛。

「你！」花枝再拍桌子，氣的站了起來，生氣，卻又無可奈何。

「少莊主不管管？」花枝再次轉向楚寒雨，「怎麼也是你武林的人，殺了我們小清，可憐我小清孤零零的死去，渾身是血，叫媽媽我好生難受。」

說著還抹了抹眼角。

虛情假意到了極致。

果然女人都是騙人的東西。楚寒雨想，這是天生的說謊者。

「你的確不怕死。」楚寒雨手指在桌子上輕敲，「可是不知道你們的那個奶媽怕不怕？」

「楚寒雨！」趙小龍急的直呼其名，「你我恩怨，幹什麼扯到一個老婦人身上去！」

「因為我卑鄙啊。」楚寒雨笑著說。

比起用十大酷刑什麼的威脅他，「奶媽」這兩個字才具有威懾力。

「你！！」趙小龍怒氣沖沖，又什麼都做不了，他咬緊了牙，似想用目光殺死楚寒雨，可其毫不在意，而是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又問了一次，

「你說，還是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