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這是怎麼回事呀。」老鴇扭著身子走了進來，關上了門，拎著裙子繞過地上的血跡，走到楚寒雨身邊。

「少莊主，奴家好怕啊。」還拍了拍白花花的胸脯。

這是這迎春樓的老鴇，也是個傳奇人物。

其名花枝，是不是本名無人可知。只是這花枝啊，從十五歲便開始接客，十六歲便奪得大花魁寶座，還一坐就是七年，這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

所謂花魁，是一般青樓的招牌，而像迎春樓這樣的大青樓，自然不能只有一個招牌，所以花魁怎麼也有七八個，而這大花魁，則是所有花魁之首，擁有自己選擇客人的權利。

而這花枝，二三那年，從大花魁的位置上退了下來就直接接手了迎春樓，所以也有人說，花枝其實是迎春樓前老鴇的私生女，故才能如此輕易接掌迎春樓。

不過花枝對那些流言毫不在意，做著她的媽媽，領著一群姑娘公子，可也過的越來越好。

楚寒雨的目光在那白白的胸脯上轉了一圈便離開，心頭一點感覺都沒有，想他如今已二三，卻未經人事，不是他沒機會，是他的確，沒興趣。

對女子，毫無興趣，當然，男子也沒有。

楚寒雨猝不及防的想起了公冶佑，想起了剛剛打在耳朵上的呼吸。

「少莊主~」見楚寒雨走神，花枝上前一步，貼近了些。

楚寒雨瞬間退後好幾步，懊惱自己怎麼在這個時候想起他。

「就那說，好好說話，衣服穿好。」楚寒雨道，臉色有些紅。

花枝暗笑，想不到這鼎鼎大名的少莊主，還是個純情少年。遂理了理衣服，微微擋住胸脯，斂起對待恩客的笑容，道，「少莊主想如何處理？只是不管少莊主如何處理，小女子都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不能報官府。」

「這不是死契嗎？不向官府報備此人已死？」楚寒雨問。

花枝摸了摸步搖上的花穗，笑道，「死契？騙人的東西，不過是為了讓那小子多花錢而已。

而且，真正死契的人，怎麼會在主樓？罪臣之後，不配這麼好的房間，也不配丫鬟服侍。少莊主你說，可是這樣？」

楚寒雨沒有接話，現在除了小清和許立是相好外，兩個人的死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不能報官。

花枝不讓報官，是為了青樓，官府介入，生意或多或少都會受影響，所以不能報官。

而許立，「歸梧閣」的事件，官府不會理睬。

這也不怪官府不辦事，實在不敢。

「歸梧閣」剛剛出沒於江湖那會兒，殺人，家屬告之，官府也派人追查，可惜，只要報官，只要有官兵開始查。

那麼，報官的人，和出動的官兵，全部橫死。

幾次過後，再沒人敢報官，也沒官府敢接。

其實對於此，朝廷也不是打算一直放任其不管，只是這些年過去了，「歸梧閣」鮮少參與朝廷恩怨，而其又過於神秘，朝廷就是想管，也管不過來。

久而久之，便隨他去了。

所以，主要也是因為這個，武當才會第一時間請求楚義山的幫助。

「少莊主，如何？」化妝見楚寒雨不講話，於是再次柔聲問道。

「我答應你。」楚寒雨瞥了一眼門外，拿起梳妝台上的一個發簪道，「但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哦？什麼條件。」

「許立與這小清，也算是苦命鴛鴦一對，媽媽你拆散人家這麼多年，可願把小清給武當人，叫他們把他兩合葬？」

「好說好說。」花枝臉上儘是喜色，「少莊主您現在就可以叫人來把他拖走，哦，對了，悄悄的，從窗戶帶走吧，別被人看見了。」

「媽媽你不給點安葬費，意思意思？小清怎麼也跟了你好些年，竟連口棺材錢都掙不到？」楚寒雨抄著手問。

他手中的簪子上，刻著「與子偕老」四字，還有「立」字落款，想來是許立送的。

「您這話說的，小清這些年掙的錢還不及媽媽我當初給他請老師的錢多，再說了，我們迎春樓向來沒有收屍的習慣。這要是人出來什麼事兒啊，自然是草席一卷，丟到亂葬崗去。

這人嘛，空蕩盪的來，也就空蕩盪的去唄，棺材什麼的，不過是個排面，算不做什麼的。

更何況，少莊主您們偌大一個楚庄還缺一口棺材錢？何苦為難小女子我了呢。

更不要說那許立是武當人，人家武當那麼大個門派，難道還不能多給一個人收屍？少莊主您莫要說笑了。」

楚寒雨搖頭輕笑，滴水不漏，倒叫他無從反駁。

「咚咚咚」有人敲門。

「進來。」楚寒雨道。

「少莊主。」是趙小龍，「副掌門叫我來看看您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楚寒雨看了一會兒趙小龍，他的頭埋得很低，似乎和誰都是這幅唯唯諾諾的模樣，生怕開罪他人。

「嗯，剛好，把這個弄出去，讓他給你們大師兄合葬吧。」楚寒雨指著地上的小清，他看見趙小龍的手指交織在一起，然後低低應了聲「是」。

趙小龍說完就上前準備扛起小清，卻被楚寒雨喊住了。

趙小龍抬起頭來望著楚寒雨，不明所以。

楚寒雨看著趙小龍的臉，方才發現，原來他的眼睛那樣好看，難怪，一直低著頭。

楚寒雨輕笑，從床上扯下被單丟給趙小龍，「裹著，從窗戶出去。」

趙小龍又應了聲是。

等趙小龍離開，楚寒雨抖了抖衣袍，道，「媽媽好自為之。」

「少莊主慢走不送。」花枝也毫不客氣。

楚寒雨不再多說，大步離開。

「呀，公子，你怎麼這樣啊？」

大廳里吵吵鬧鬧，一女子驚呼，楚寒雨不由看了過去。

是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穿著棉麻做的白衣，頭髮用髮帶半綰，看上去有點……窮。不過那書生臉蛋小小的，眼睛圓圓的，很幹凈，十分耐看。

「怎麼了？」楚寒雨也不知道為何，心血來潮便走了過來，管起了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