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宓斜著眼睛瞟向葉騏：「為什麼不行？」

「這畫是我畫二十多萬買的，不是你花的錢，你不能拿走。」

「協議上寫了，除了房子本身，室內的所有東西都歸我所有。」

「我是沒想起來這幅畫。」

「那是你的事，和我沒關係。拿下來，小心點，二十幾萬呢。」

畫是葉騏參加慈善拍賣買來的，他看不懂畫，就是覺得這幅畫是壓軸出場，自己買下來肯定能出風頭。還真是如他所願，第二天的新聞里報道了拍賣會，給了他一個鏡頭，美了一個月。

看著畫被摘下來，氣得坐到沙發上看電視。餘光瞥到肖宓進了廚房，忍不住又陰陽怪氣地說：「那些油鹽醬醋的都拿走吧，反正你現在窮，我當做慈善。」

肖宓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來：「把電視也搬走。」

陳猛二話不說拔了電源。

葉騏狠捶著沙發：「肖宓，你夠狠。」

經紀人瞪著他：「讓你嘴欠。」

肖宓心情很好地打開碗櫃，結婚時，姨姥姥和別人學做了一套陶制餐具送給他，一共是七碟八碗。兩口人肯定吃不了七盤菜和八碗飯，預示著家有餘糧、生活富裕。

葉騏嫌棄餐具難看，只有肖宓一個人用，一盤一碗也就夠了。可是找了半天，卻是少了一個碗。

肖宓把碗盤抱出來交給陳猛，向葉騏說：「少了一個碗。」

男孩子膽怯地說：「是我昨晚不小心摔破的，已經扔了，對不起。」

葉騏撇著嘴說：「不就一個破碗，賠你。」拿出五十塊錢往地上一丟，「不用找了。」

「一萬。」

「一個破碗你要一萬？怎麼不去搶銀行？」

肖宓從廚房拎了一把菜刀出來：「給不給？」

男孩子驚叫一聲，跳起來躲得老遠。

葉騏也從沙發上彈起來：「你想幹什麼？」頭上的疤還沒下去呢，菜刀要是飛過來，估計半張臉都沒了。

「賠錢。」

助理顫著聲音說：「肖哥，有話好商量。」

「沒什麼可商量的，我手上可沒準頭兒，菜刀落到誰的腦袋上還不一定呢。」

助理抱著腦袋躲進了儲藏間，經紀人說：「肖宓，你別激動，傷了他，對你也沒好處。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

「王老師，我每次和葉騏演雙簧的時候，你都對我很好。我當時心裡有多感動，現在回想起來就覺得有多可笑。你從來都是口口聲聲為我好，其實一次也沒有為我著想過。」

「我也有我的不得已，你別怪我。」

「我不怪你，你是葉騏的老師，他是你最得意的學生，也讓你賺了大錢，你對他好是無可厚非的。但是我要他賠償，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你要是摻合進來，被誤傷了，我可不負責。」

經紀人後退了兩步，葉騏見沒人給自己說和，雖然腿有點軟，但還是端著架子說：「不就是一萬塊錢嗎？我不在乎。」翻出支票大筆一揮，「給。」

陳猛接過支票：「是一萬。」

肖宓放下刀，從茶幾下面拖出一個箱子，裡面是各種遊戲機、PAD等電子產品，抱起來交給阿泰。

「茶幾、電視櫃、鞋櫃，都搬走。」打開鞋櫃，把裡面的鞋盒都搬出來，「這裡面是限量版的球鞋，有的還是簽名款，都是全新的，也都帶走。」

「肖宓，行，你夠狠，你他媽的別犯在老子手裡，老子弄死你。」

看著葉騏氣得通紅的臉，肖宓一下子就笑了。別說是離婚之後，就是曾經七年的婚姻生活中，即便是再往前數，葉騏接近他的時候，他都沒有笑得如此開心過，這樣的笑容，只有姨姥爺和姨姥姥才見過。

葉騏傻了眼，如果不是沖著肖宓的臉，就算有目的，他也是不會去接近他的。這樣的笑，是他從來沒見過的，竟是有了反應。

陳猛完全呆住了，他可真好看。但這樣的反應卻只是一瞬，很快就開始心疼他。他的笑里有解脫之後的暢快，這樣的酣暢淋漓，只能說明他之前的日子過得無比苦悶。

經紀人和助理的想法一樣，他不上電視，太可惜了。

阿泰心想，還真是像個大姑娘。

肖宓扭頭看向陳猛：「沒見過我笑？」

「沒見過笑成這樣，以後多笑笑，好看。」

肖宓微紅了臉：「快點搬東西。」

陳猛也是一笑，很快就把屋裡搬空了。

男孩子看著遍地狼藉：「葉哥，這可怎麼辦？床都沒了。」

「怕什麼？老子有錢，買去。老王，找人收拾。」

「收拾什麼？傢具都沒了，收拾的東西往哪兒放？」混賬王八蛋，你要是不惹他，他還不至於做得這麼絕。

「我去買。」葉騏摟著男孩子和他們一起出了門，等電梯的時候嘴也沒閑著，「肖宓，你今天搬走的東西，早晚有一天，你會哭著求老子都送回來。」

「我等著。」

「媽的，以為老子好欺負，我告訴你……」

電梯來了，陳猛把肖宓推到最裡面站著。

葉騏進了電梯，伸著手指頭指著肖宓說：「我告訴你，老子……」

陳猛見他還不消停，挪了半步擋在了兩人之間：「你接下來要說的話，最好想清楚了再說出來。」

葉騏抬頭看著他，咽了咽口水：「老子不和你一般見識。」安靜地等到電梯到了一層，第一個跑了出去，卻還是不忘回頭說，「你給老子打電話，老子也不會接的。」

肖宓拿出手機，讓他看著自己把他的電話號碼刪除：「現在可以放心了？」

葉騏磨了磨牙，扭頭就走。

貨車載著滿滿的東西啟動，肖宓透過車窗抬頭去找自己生活了七年、卻根本不能稱之為家的那扇窗戶。

換成別人，也許會被說一句「七年之癢，可惜了。」但是自己的情況卻是，七年裡的每一分鐘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根本就沒有被全心全意地對待過，哪兒有感情可以消磨？

駛出小區，肖宓毫不留戀地收回目光：「鞋櫃還是買新的吧，有些舊了。電視和畫我也沒用，都放到健身房吧。」

陳猛說：「那麼貴的畫，掛到健身房可就糟蹋了。」

「我看不懂，也許會有客人懂得欣賞。阿泰，那盒子里的遊戲機什麼的，讓你弟弟隨便挑，他不喜歡的，你隨意處理。」

「行，謝謝了。」

「別客氣。」

陳猛拿出支票遞過去，肖宓搖了搖頭：「你拿著吧，替我辦張健身卡。」

陳猛沒再多說，將支票又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