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大貨車就停到了樓下。

肖宓很滿意車的噸位，把房子搬空都沒問題。

駕駛艙有兩排座位，阿泰坐了副駕駛，陳猛和肖宓坐後面。

向司機報了地址，肖宓拿出紙筆畫了陳猛家的平面圖：「餐桌、床、衣櫃、床頭櫃……你還需要什麼？」

「我無所謂，看你。」

「門和牆之間的這個空間，能放得下鞋櫃嗎？我記得尺寸好像是……」

陳猛聽著他念叨屋裡的擺設，有兩個人正在布置新房的錯覺，努力不讓自己笑得太誇張。

貨車開得慢，將近六個小時才到了小區門口。

保安把車攔住：「幹什麼的？」

肖宓搖下車窗：「張哥……」

保安見著是他，笑了起來：「肖先生，好久沒看見您了，這是要換傢具？」

「是，今天先拉走一批。」

「您可是得快著點，這車太大，容易擋路。」

「司機不下車，如果礙事可以暫時挪開。」

「那就行。」保安開了閘門放行。

肖宓以為葉騏不會那麼痛快就開門，誰知道才敲了一下門就開了。

開門的是他的助理：「肖哥。」

肖宓向他點了點頭，進了房間，葉騏摟著那個男孩子坐在沙發上，經紀人也在。

經紀人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始終沒有開口。

葉騏冷笑著說：「你可是真厲害，找這麼兩個五大三粗的來搬東西，這是要連房子都拆了？」

肖宓把他當空氣，徑直走到餐桌前仔細查看有沒有劃痕。

這張餐桌是肖宓選了好久的，特別喜歡。

只有葉騏在家的時候，兩個人才會在餐桌上吃飯。他不在的時候，肖宓就是抱著碗站在廚房裡解決。

而葉騏回家吃飯的次數並不多，肖宓對餐桌又非常在意，雖然已經用了七年，但還是像新的一樣。

葉騏說：「就一張破桌子，看你這緊張的。」

肖宓瞥了他一眼：「碰花了賠錢。」

葉騏恥笑說：「你都開始摳這些小錢了？沒有我你就活不下去了吧？」

肖宓繼續把他當空氣，六把餐椅也檢查完畢：「餐桌可以立著放進電梯。」

陳猛點了點頭，和阿泰抬起了桌子，肖宓搬著一把椅子先出去按電梯。

搬完了餐桌餐椅，肖宓打開儲物間的門，正中擺著一架鋼琴，不是名牌，是手工打的，非常簡陋。

肖宓對陳猛說：「這架鋼琴是我考上音樂附中的時候，我姨姥爺給我做的，琴蓋上還刻了我的名字。音早就不準了，也調不好了。」

陳猛按了幾個鍵：「還是很好聽。」

肖宓輕勾唇角。

葉騏晃了進來：「這破爛東西都只能發出噪音了，你居然還想要搬走，賣破爛兒都沒人要……卧槽……肖宓，你有病吧？」

葉騏正得意地數落著這架琴的不是，眼前突然飛過來一個東西，下意識地用手接住，卻又立刻鬆開了。

一個盆栽掉在地上，花盆摔破了，碩大的仙人球滾了兩下。

葉騏看著自己手指上的血點：「肖宓，你……放開……」

肖宓幾步到他的面前，徒手抓起仙人球，揪住他的衣領，將仙人球抵在他的臉頰上。尖刺在皮膚上扎出小坑，卻還沒有刺破。

「道歉，否則我會把所有的刺都扎到你的臉上。

「我……我……對不起……你快拿開……」

「肖宓。」陳猛抓住他的手腕把仙人球搶過來扔到地上，將人推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先把手上的土衝掉，擠出臟血，又用肥皂再洗了一遍。

「教訓他的辦法多得很，下次不要弄傷自己。」

「知道了，你的手有事嗎？」

「我皮糙肉厚，沒關係。」

肖宓說：「那顆仙人球我還挺喜歡的，沾了他的血，不能要了。」

「再買新的，我和阿泰把鋼琴搬下去，你再看別的。不要和他生氣，不值得。」

兩個人搬著鋼琴進了電梯，阿泰說：「沒想到他的脾氣那麼大。」

「也是氣急了。」

「這兩個人，關係好像不一般。」

「他都要搬走了，不管什麼樣的關係，都是以前的事了。」

「你不介意？」

「我以前都不認識他，為什麼要介意？」

「就這麼喜歡他？」

「是。」

「肯承認了？」

「他不走了。」

「恭喜你，加油。」

肖宓在儲物間里翻了翻，沒什麼重要的東西。

進到主卧，把床墊掀了下來，看了看床頭，還挺新的。

葉騏又跑過來刷存在感：「不要床墊嗎？不便宜呢。」

「誰知道你和多少人在這上面睡過。」

「這你可就冤枉我了，你總是在家，我哪兒有機會帶人回來。」

「這麼說還是我的錯？」

「那可不，浪費了很多酒店錢。」

「竟然以前沒發現你這麼無恥，是你演得太好，還是我眼瞎？」

「我是演員，演技當然一流。」葉騏頗為自豪。

「這麼好的演技，卻連敷衍我、假裝和我好好過日子都不願意，看來你是真的不喜歡我。」

「老王說了，你沒人疼沒人愛，只要我對你好一點，你就會貼上來趕也趕不走，我又何必和你演？演戲很累的。」

經紀人皺著眉說：「阿騏，你別亂說。」

這個渾小子，真是口沒遮攔，本來還想著等肖宓冷靜冷靜，讓葉騏去求他復婚，現在是完全不可能了。一想到付出去的那一大筆版權費，就心疼到不行。

葉騏還不服氣：「我沒說錯，這看這幾年，肖宓是不是像狗似的圍著我轉？」

陳猛正好進來，眼睛一瞪，拎著葉騏的衣服就把他給抓了起來：「你說誰是狗？」

「放……放開……」葉騏雙腳離地、呼吸不暢，兩條腿不停地亂蹬，一雙手拍打著他的胳膊，就像打在石頭上一樣。

經紀人著急地說：「肖宓，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我能有什麼影響？」肖宓看著葉騏的嘴唇開始發青，才說，「陳猛，他說得也沒錯，我以前是挺賤的，既然犯賤，也就不怕人說。」

陳猛直接鬆了手，葉騏站不穩，一屁股坐到地上。

肖宓問：「床頭櫃，你是想要一個還是兩個？」

陳猛想了想卧室里的面積：「兩個可能放不下。」

「那就搬左邊那個吧，是我用的，先把床搬了。」

肖宓把床頭櫃打開，沒什麼有用的東西，一股腦兒都扔到了地上。又打開衣櫃，把裡面所有的衣服都拿出來丟到床墊上。

陳猛和阿泰把床和衣櫃都搬了下去，肖宓看著已經空蕩盪的卧室：「陳猛，你需要落地燈嗎？」

「不需要。」

葉騏輕蔑地說：「原來是你養著他呢，怎麼著？我滿足不了你，你就找他了？別看他個頭大，不一定比我強。」

「嘴巴可真臟。」肖宓指著牆上的畫，「這個也搬走。」

「不行。」葉騏大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