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而來的侍僕想上前幫忙，卻被黎梓阻攔。有些事，她只想獨自去完成。

因為不記得具體埋藏位置，花費的時間要長些。好在當時年幼不懂事，東西埋的淺。鐵鏟碰到瓷身，發出呲啦一聲，聽得她牙齒打顫，但那東西總算是露出一丁點身形。

黎梓從泥地里摳出一個白色瓷瓶，用來塞住瓶口的木塞已經被地下水打濕、泡發，廢了好大的勁才將它給拉出來，從瓶里倒出兩卷小紙條。

隨性打開第一個，裡面的字跡熟悉的很，是她的心願條，上面寫道:日後長大，依山傍水而居，夏聽蟲鳴，冬觀山雪，不聞深宮煩瑣之事。

不聞深宮煩瑣之事……

當年真的是天真的很，幼稚的心願黎梓都看不下去，直接捏成團握在手心，打開了周琛的紙條。

幾排歪歪扭扭不規整的字體映入她的眼簾，上面寫了很多小小的字:

希望日後母親不要逼著我和阿梓學習，我和阿梓有很多時間玩，還希望阿梓不要住在宮裡，就常住我家好了。等以後長大了，我是要與阿梓成親的。

黎梓愣在原地不能動彈，少傾才反應過來，拿著紙條側頭望向周琛，只見他已經淚流滿面。

沒有號啕大哭，盯著她手裡的東西，眉頭微抬，眼淚像是自己往往下掉一般。

「阿玉？」黎梓不確定喚了一聲，腿腳不自覺自己走過去，伸手想替他抹去眼淚，看到自己滿手泥濘，停在原地不敢碰。

「怎麼哭了？」

有些話黎梓不敢問，她怕是空歡喜一場。

周琛木訥的抬起頭看她，隨後小臉痛苦的扭曲，雙手抱著頭跪在地上，哭喊道:

「疼，頭疼，我頭好疼。」

黎梓驚慌失措蹲下，大喊一聲，「小七！」

夜七和夜五迅速出現，侍從們自覺退到五不開外。夜七點了周琛穴道，讓他暫時沉睡。夜五善醫，替周琛把脈查看。

「脈象正常，應該是受了刺／激。」

「會不會恢復記憶？」黎梓眉頭緊促，憂心忡忡。

「說不準。從他這跡象來看，會激起一些往事回憶，但這帶來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

黎梓下意識看向手中的東西，輕嘆一聲，語氣裡帶著疲倦:「送他上馬車。」

「遵。」夜五抱起周琛，向馬車走去。

黎梓坐在馬車裡，讓周琛枕在她腿上。看著周琛青年的臉頰，沒有孩子般的神情，心臟像是被人揪住一般，疼得她喘不過氣來。

若是沒有當年那事，周琛應是二十齣頭的俊俏郎，找個如意女君，成家立室。現在日子過得有滋有味，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痴傻糊塗混一生。

【等以後長大了，我是要與阿梓成親的。】

周琛年幼寫在紙條上的話，重新浮現在腦海里。黎梓下意識瞥了一眼身側的白瓷瓶。眉宇里有著化不開的憂愁。

她不能娶周琛。年幼也好，現在也罷，一直都拿周琛當親弟弟一般寵愛照顧，從來沒有過妄想。

「哎。」

黎梓長長嘆了一口氣，頓時間胸口像是輕鬆了許多，但沒維持幾秒，又彷彿有石頭壓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