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將採集來的水果裝進籃中，打算去探望姐姐鳳歌。

是姐姐特地囑咐，來看望自己，要帶些人類需要的東西。

姐姐的相好只是村裡的砍柴人，據說是在樹林里救了落入陷阱的姐姐。

鳳舞本來是不希望姐姐去和人類生活的，可是姐姐執意，又露出了那麼福祉的表情，自己也不好再說什麼。

只能等幾十年後，那男人老死，到時候再把姐姐搶回來。

畢竟，人類的壽命比起妖怪的壽命，短得不值一提。

然而鳳舞找到姐姐告知的住處時，天地變色。

一間破舊的茅草屋，一個不懂事男娃在門口撲蝴蝶。

鳳舞詫異，想著姐姐剛嫁來不久，不可能這麼快生下孩子，於是只把男娃當做別人家的孩子，趕到了一旁。

鳳舞想敲門，門卻是半掩著的，門上連只像樣的鎖都沒有，一股濃濃的苦藥味傳來。

屋內傳來男人的聲音。

「娘子，喝了它吧，來，喝了它，你的身體就會好起來的。」

「相公……咳咳，」女人聲音微弱，聽起來像是生命垂危的樣子，顯然不是姐姐的聲音，「你是從哪兒……咳咳，從哪兒弄來的藥啊……」

「大夫說，你的病需要蛇引入藥，」男人回答，聲音有些顫抖，「我、我從樹林里抓了一隻小蛇……」

話音未落，鳳舞踹開了門，闖了進來，眼睛瞪得如銀鈴般大小，眼中寫滿了恐懼和驚慌。

「你、你是什麼人！」男人看到鳳舞闖進來，急忙掄起了身旁的斧頭。

鳳舞低頭，看著地上那隻熬藥的鍋，裡面的東西她不敢確認，單單是散落在一旁的青色蛇皮，鳳舞再眼熟不過了。

姐姐啊。

「我心意已決，他若是能活百年，我便陪他百年，若是一天，我便陪他一天……」

「我相信他，我們之間不需要這種約束。」

鳳舞的瞳孔眯成一道豎線，蛇的目光尖銳又憤怒，姐姐的聲音還回蕩在耳邊。

男人看著鳳舞，突然感到一陣惡寒，因為鳳舞和她那麼像，男人大概也猜到了鳳舞的身份，便放下了刀斧，抱緊了身旁的妻子。

「你、你要拿我怎樣都好，只要……只要放過我妻子……」

鳳舞聽到此話，頭髮氣得狂飛，發出一聲凄厲的嚎叫。

那是你的妻子，那我姐姐算什麼！

屋外的天氣突然陰沉了下來，一場豪雨即將降臨。

第二日，天氣放晴，而村中，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後來人說起此事，知情者只道是，一夜之間蛇群湧入，活生生地咬死了全村人，村子從此變成了蛇村，只因那裡被蛇群佔領，沒人再敢踏入半步。

然而大雨當晚，道觀中也發生了一出慘劇，可惜的是，道觀那裡卻沒有下雨。

金財主雇了人，將滾燙的火石子投進了道觀中，沒多久，道觀燃起了熊熊大火，幾個黑衣人潛入一片慌亂的道觀中。

許文凌發現黑衣人，二話不說追了過去，不料黑衣人隨身攜帶著雄黃酒，朝著許文凌撲了過去。

許文凌當即腿軟，癱在了地上，這是專門對付蛇妖的雄黃酒，威力遠強於一般的雄黃酒。

留在許文凌要被黑衣人抓走時，許文遠及時出現，護住了許文凌。

「你快逃，這裡我想辦法！」兩人被逼入絕境，許文遠對許文凌吼道，「你變成蛇，從牆洞中鑽出去！」

許文遠喊的聲音很大，引起了黑衣人的警惕，黑衣人準備去堵住牆洞。

情況緊急，許文凌知道，如果現在自己不跑，將會連累師兄。

「愣著幹什麼，快走！」許文遠朝著他大喊，「我會去找你的！」

聽到這句話，許文凌也沒再多說什麼，立馬變成小蛇的模樣，逃了出去。

雄黃酒還在起作用，許文凌沒逃多遠，又變回了人類的模樣，若是繼續用小蛇的模樣，沒準會被人一個不留神給踩死。

「在那裡！快抓住他！」許文凌身後傳來了追趕聲，而前方是一片斷崖，許文凌看了看高度，便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師兄說會來找我的——許文凌的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

許文凌從山崖落下，陷入了漫長的昏迷。

不知過了多久，許文凌終於醒來了。

「姐姐！你醒了！」陌生的紅衣女子這麼喚著自己。

「姐姐……？」許文凌有些頭痛，感覺什麼都回想不起來，他看著眼前的紅衣女子，只覺得陌生。

「我還以為姐姐你要拋下鳳舞了呢……」紅衣女子一邊哭一邊笑，眼淚洗幹凈了臉上的血跡。

許文凌下意識地伸出手，抹去鳳舞臉上的血。

「我……是誰？」

鳳舞一把抓住他的手，眼淚流得更厲害了，「你是姐姐啊，你是鳳歌，我是鳳舞……」

「不……」許文凌一陣頭痛，「我是道觀的許文……」

「姐姐！」鳳歌大叫一聲，推倒他的身子，「姐姐你累了，你先休息，我給你弄點藥吃，等你吃了藥，就記得了……」

鳳舞讓許文凌服下藥後，趁著他休息，親自跑了一趟道觀。

道觀一片凄涼，房屋都被燒毀，受傷的小道士慘叫著，沒受傷的人幫別人處理傷口，還有人在修繕房屋。

鳳舞偷偷地遛進了一間房間，桌上有一本經文，上面寫著「許文遠」三個字。

鳳舞輕哼一聲。

「什麼人！」許文遠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許、許文凌？」

鳳舞偷了許文凌的衣服，裝扮成他的模樣，再加上站在陰暗處，許文遠又處在焦慮的狀態，自然沒有認出她的真面目。

「你、你回來了……」許文遠鬆了一口氣，「太好了……」

「是，我回來了，」鳳舞刻意模仿著許文凌的聲音，「但我不會再回來了。」

「你什麼意思！？」許文遠大吃一驚，忍不住朝她走了幾步。

「我找到我此生相隨的人了，我不會再回道觀了。」

「你……你說什麼胡話！」許文遠吃驚，想要去抓住她。

「你不準過來！」鳳舞見兩人距離太近，後退了一步，卻踩了個空，絆倒在地。

「糟！」許文遠這麼叫了一聲。

鳳舞看到地上有一個地洞，裡面藏著幾壇酒，蛇的本能告訴她，這是她最討厭的東西。

「不是你想的那樣……」許文遠有些百口莫辯，這是他和許文凌不對頭的時候準備的，本想著讓他在師弟面前露出原型出醜的，沒想到偏偏在這種時候被看到了。

「呵，若是如此，我便了無牽掛。」鳳舞站起身來，留下一個嘲諷的笑聲，便快速跳窗離開，許文遠想要追上去，卻早已看不到蹤影。

鳳舞想：從此以後，姐姐將會是我一人的姐姐。

幾載之後，許文遠因為蛇妖鬧事的委託，再次見到許文凌。

再次見面，許文凌已經不再是許凌，而是鳳歌，穿著鮮艷的衣服，真的宛若女子，甚至學著妖女的模樣蠱惑男子。

許文遠氣的不打一處來，自己的師妹，那般孤高冷清，怎能變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