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漪的法子固然有效，墨溪僅僅以些許魔域出產的低廉礦石為代價就從一位人族大地主口中套到了想要的情報。

藉助巫離子煉製的惑心香，墨溪驅使了一名無辜人族佯裝成走私商人，再用那些礦石成功攀上了那位大地主。這位大地主喜愛稀世珍寶，尤其是魔域出品的工藝品，因此是盛輝城拍賣會的常客，在見識到「誘餌」手中的礦石後渴求心切，急不可耐地咬上了鉤，一次閑聊後就把拍賣會的情報吐了大半出來。

首先是人魚血，據地主所言，每隔兩個月拍賣會就會拿出一小瓶出來拍賣，鮮艷的血在精緻小巧的通明瓶子里流淌，似是天邊的晚霞在邀風共舞，光是一眼就能沉淪進那鬼斧神工的絢麗光澤之中，地主雖然無法將其佔為己有，但能遠遠地欣賞一眼也覺得心滿意足。

但不知為何他上次明明看到上個月的拍賣會清單中明明有一瓶人魚血，真正到了會場上卻沒有看見實物，事後還因此和拍賣會的人鬧了起來。

墨溪心想上個月凌絕剛好被凌漪下令去探查，和人魚血莫名其妙地從拍賣會上消失的時間相吻合，如此看來被困在盛輝城的那名人魚應該被成功解救了才是。

接下來便是有關從魔域走私的工藝品的情況，只要見過實物一眼，身為魔尊的墨溪自然而然就能判斷出它的產地，幸好地主家裡正好有兩三件從拍賣會上花大價錢買下來的工藝品，被墨溪使役的人族看過之後就畫了下來。

地主買到的工藝品分別是暖石項鏈，白瓷長頸瓶和翡翠流蘇耳飾。

第一件暖石項鏈，與其說是魔域出產的工藝品，倒不如說是人族得到魔域出土的暖石後自行發明創造的，只要注入稍許靈氣，就能暖身護體，祛除寒氣，在魔域一塊暖石不過一塊彩晶，到了人族領地被一根繩子穿過掛在脖子上輔一誇張的介紹就能賣到上千彩晶，讓隨身攜帶不過十塊彩晶的墨溪一度感到十分尷尬。

第二件白瓷長頸瓶，鍛造技術似乎是從魔域而來，其他均是人族自己做的，並非魔域本土出品，看不出什麼情報來。

倒是第三件翡翠流蘇耳飾，一般是魔域東南邊成年魔族送給伴侶的定情信物，地主將其買來也是為了送給自家夫人，墨溪便斷定了工藝品走私的源頭是魔域東南方，就將排查內鬼的事務交給南陵領主江如藍去處理。

江如藍不孚重望，藉助墨溪的狴犴排查了領地內的大小工坊，揪出了其中暗藏的一名由人族偽裝成的作坊學徒。這名學徒承認自己是祁謝尉派來走私商品的，因為作坊時有失敗的工藝品需要處理，他便趁處理時偷偷用自己的靈獸地蟲挖洞將那些失敗品送出了魔域。

聽到凌絕將族人救出，凌漪就已激動萬分，再聽到江如藍揪出了內鬼，凌漪不由得鼓掌叫好，歡快地撲入墨溪懷中恭喜他了卻一樁心事。

墨溪按住四處點火的小人魚，不動聲色地挼了一把那越發圓潤的小肚子，臉上卻是苦笑道：「你呀，真是被寶寶們佔去了大半精力，怎麼那麼遲鈍？」

凌漪不解地抬起頭來，湛藍色的眸子里盛滿困惑，半晌發出一聲：「唔？」

「你好好想想，祁謝尉既然有能力運用血液秘術用三名魔族的鮮血去製造出一個假魔族，就為了讓他當學徒偷偷走私失敗的工藝品？」墨溪點撥道，凌漪眨了眨眼，楞了半晌，腦袋忽地耷拉下來，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那……這次搜尋內鬼豈不是打草驚蛇了？」凌漪剎那間收斂了笑容，渾身的魚鰭濕漉漉地垂了下來，乖巧地貼服在身上。

「其餘內鬼一定會比往日更加警惕，排查起來更加困難，但不用擔心，至少再次和那位地主確認過了，拍賣會上的走私品已大量減少，人魚血也確認不會再出現了。」墨溪低下頭輕啄小人魚的額頭，揉著他的肩膀安撫道。

「嗯。」凌漪頷首，眼睛漸漸亮了起來，目光如炬地盯著自己的夫君，「他們無論有什麼動作，凌漪都會保護夫君的。」

「夫君保護你和寶寶還差不多。」說罷，唇齒交纏，纏綿一夜。

人魚孕育後代不僅需要補充大量的食物，還需要伴侶日日夜夜的滋潤，墨溪在這方面雙管齊下，將凌漪伺候得服服帖帖的，以至於肚子以超乎想像的速度大了起來，如今的凌漪已經無法拖著大肚子用魚尾站立，再也不能趁墨溪不在時隨心所欲地到處亂跑了。

「夫君，起不來，要抱。」翌日清晨醒來，凌漪身上滿是昨晚親熱的痕跡，他一如往常地想去浴桶里休息，結果發現身體沉重，光是用魚尾無法起來。

墨溪見狀，還未更衣便先把凌漪攔腰抱起，一抱就發現這小人魚比以前更重了，像是半隻狻猊壓在他身上似的。

「夫君不準嫌棄凌漪……」凌漪一見墨溪的臉色微變，只道他是抱不動自己了，悶悶不樂地垂下臉。

「不嫌棄，不嫌棄。」墨溪嘴上哄著，可當把小人魚放入浴桶中後還是情不自禁地在心裡感慨，濺出來的水花大了許多，水都快溢出浴桶了，原本的凌漪還能浮在水面上優哉游哉地曬太陽，現在一下子就沉到了浴桶底，只露出水面上一雙湛藍如洗的眼睛。

「嗚……你們怎麼那麼重呀，還沒入冬就那麼重，以後想帶你們偷偷出去吃東西都不行了，站都站不穩。」凌漪摸著圓鼓鼓的大肚子，半是埋怨半是寵溺地跟肚子里的六顆蛋寶寶說話。

墨溪在一旁無奈地抿唇微笑，一時興起開玩笑道：「那要不寶寶生出來後小名就叫大胖，二胖，三胖，四胖，五胖和小胖？」

話音剛落，凌漪的肚子猛地一顫，慢慢地縮回去不少。

眼睜睜看著肚子小下去的墨溪和凌漪：「……」

「墨溪，等你回來我們好好商量一下寶寶該叫什麼。」凌漪眼神炯炯地盯著他，一字一頓地鄭重其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