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漪只是想吃烤雞，凌漪什麼都不知道……」

自凌漪當上魔後以來，第一次遇到這種大場面，正前面的王座上坐著的是他的陛下和夫君墨溪，右側站著他的恩人巫離子，左側站著他的良師司不渝，身後還有一位魔族大領主江如藍。在四道炙熱目光的注視下，凌漪坐在小椅子上惴惴不安，喉結滾動著咽下一口唾沫，尾鰭輕點地面微微發顫。

「狴犴。」墨溪沉聲喚出大虎，又見凌漪膽怯地瑟縮了一下，柔聲安撫道，「凌漪不用怕，只是此事至關重要，夫君自然相信你，但也要以理服人。」

凌漪對上狴犴彷彿能看透一切的金瞳，不自覺地捂上了自己的小腹，實話實說道：「凌漪只是想吃烤雞，寶寶們想吃肉肉，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狴犴鼻子聳動，轉頭看向墨溪，慵懶地側身躺下，對沒有說謊的凌漪毫無興趣。

墨溪正欲向在場諸位說明凌漪的清白，未曾料到他們的注意力都被凌漪提到的「寶寶」二字拽走。

穩重如巫離子也難耐眼中興奮，忙問道：「有幾胎？」

凌漪答：「六顆蛋。」

巫離子倒吸了一口涼氣，急忙囑咐道：「孕期要好好補充營養，過些日子老夫給你調製一些安胎的湯藥。」

凌漪點點頭，又聽司不渝說：「恭喜魔後，不知何時能夠見到小皇子小公主呢？」

凌漪一楞扳著指頭算，不太確定道：「來年春天……」

「太好了！」司不渝歡呼雀躍道，「有什麼需要的儘管麻煩在下！」

凌漪點點頭，被兩人誠摯的祝福恰到好處地安撫了神經，魚尾也不再緊繃著，捂住小腹的手也在不知不覺中放下。

墨溪見到這副景象露出寵溺的微笑，但江如藍依然表情嚴肅，墨溪擺擺手叫停了激動的二人，問起江如藍的發現。

他留九尾協助江如藍，卻也沒有抓住逃跑的顧宸熙，心道江如藍傲氣，可能無法忍受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利。

「回陛下，臣找遍了整個顧家宅邸，沒有發現顧宸熙的蹤影，但是從顧家一個傭人口中得知顧宸熙一大早前去別的城池參加喚靈比試。」江如藍說著，掃了凌漪一眼，「另外，臣還在那片竹林里看到了一位藍眼睛的黑袍人，長相與陛下之前頒布的通緝令上的人相差無幾，應該是魔後的族人無疑。」

墨溪點點頭，看向凌漪：「那條人魚對顧家殺害你父母之事一清二楚，所以才會對顧家下此毒手。除此之外，他對我抱有強烈的敵意，上次燭龍肆虐一事和這次酒樽被盜一事，都與他脫不了幹系，凌漪，那條人魚究竟是你什麼人？」

「是同族。」凌漪道。

「除此之外呢？」墨溪追問，那人的真實身份不可能那麼簡單，自己前世從未見過那人，而那人卻對自己前世的所作所為了如指掌，若不是這一世的凌漪傻兮兮地毫無保留地信任自己，自己可能又要一次失去他。

「……」凌漪垂下眼眸，在狴犴陰森寒冷的凝視下支支吾吾地回答道，「表兄，堂兄……凌漪並不清楚……應該是有血緣關係的。」

狴犴收斂了赤裸的眼神，墨溪鬆了一口氣，語氣柔和了不少，問：「你可知那人的目的？」

「他想帶我回蓬萊，那是現如今人魚……鮫人的棲息之地，一個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凌漪說完立即搖頭，「凌漪才不想跟他回去，凌漪想待在陛下身邊！」

墨溪頷首微笑，起身朝凌漪走去，擁他入懷，耳鬢廝磨道：「相信你的，凌漪最乖了，不會騙夫君的。」

凌漪蹭著他的胸膛撒嬌，墨溪輕輕拍他的背，抬眸又對上江如藍欲言又止的模樣，作唇語道：「一會再說。」

將凌漪送回新房後，墨溪與江如藍在後花園見面，他特意選了一個沒有水流的偏僻場所，以免像上次一樣隔牆有魚。

江如藍表情凝重，直截了當地提起凌漪道：「陛下是否太偏愛魔後了，以至於被蒙蔽了雙眼？」

墨溪皺眉：「何來此說？」

「恕臣擅自主張在魔後之前的住所里找到了這包藥粉。」江如藍說道，從懷裡掏出一小包烏黑粉末，「這種細粉乃研磨龜甲所得，有關狴犴的史書中有所記載，狴犴後裔因龜甲上浮現的咒文遭受無妄之災。龜甲與狴犴天生相剋，若是魔後飲下龜甲粉，狴犴無法判斷他所言真假與否。」

墨溪一楞：「此話當真？」

「若是陛下不信，不妨來試一試。」江如藍說罷，吞下一小口龜甲粉，「請陛下喚出狴犴。」

墨溪將信將疑地喚出狴犴，這大虎遲遲沒有吃到說謊之人的血肉，早已不耐煩，一出來就枕著墨溪右腳，懶散地晃著黃黑相間的毛茸茸尾巴，連看都不想看江如藍一眼。

江如藍看著狴犴鄭重道：「臣忠於陛下。」

下一刻，他又換了說法：「臣背棄陛下。」

兩種截然不同的說辭，必然有一真一假，然而狴犴仍然不為所動，蹭著墨溪的小腿嗷嗚一聲地伸了個懶腰。

「陛下，請相信臣，臣並非空口無憑，只是擔憂陛下被他人矇騙。」江如藍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墨溪瞭然於心，讚賞江如藍諫言之勇，並承諾自己會保持清醒，審慎而行。

江如藍的臉色終於緩和，將那包龜甲粉遞到他手裡一身輕鬆地向他告退，墨溪收回偷懶的大虎，把粉末包好揣懷裡後便回到凌漪身邊。

凌漪一見他來就沒了剛剛的拘謹，淚眼汪汪地撲向他：「夫君，凌漪想吃烤雞，才啃了半根雞腿就被叫去訓話，凌漪好餓。」

墨溪無奈地抱他到床上，哄道：「廚房會做的，一會兒就端上來，小饞魚再等一等。」

「嗯嗯！」凌漪興奮地點頭，嘴角涎水直流，「夫君陪凌漪一起吃嗎？」

「當然，不過在那之前，凌漪……」墨溪嘆了一口氣，將那包龜甲粉遞到凌漪面前，「你知道這個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