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笑著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最好的衣服，眼底有淡淡的繁星看不懂的悲傷。

「嗯，媽媽要出去一趟，去一個有點遠的地方。」說著，淚水就控制不住地從眼角滑落，「星星在家要聽話，爸爸打你你就要躲，餓了就去找隔壁的李奶奶。」

繁星睜著一雙單純的大眼睛看著她，窗外的月光透過沒有窗簾的窗戶照進來，女人在繁星的眼睛裡看見了一片星光。

「那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啊？」

像是小孩子離不開自己的母親一樣，碰上母親外出不會問母親要去哪裡，而是關注著母親什麼時候能夠回家。

聽到繁星的話，女人的眼淚流得更凶了，瞬間就把妝哭花了。

「媽媽……媽媽也不知道……可能要很久很久。但是星星想媽媽的時候，抬頭那顆最亮的星星就是媽媽了，媽媽會一直陪著星星的。」

繁星不疑有他，靠在女人的懷裡，背上是女人輕柔地拍打著他的後背的力度。

「星星繼續睡覺吧，媽媽給星星唱搖籃曲。」

記憶里女人很少會在自己睡覺的時候來陪自己，繁星這個時候格外的聽話，馬上閉上了眼睛等著女人的搖籃曲。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的雙手輕輕地搖著你，搖籃搖你快快入睡……」

繁星下午被一群小孩子欺負了，晚上又被喜怒無常的父親嚇到了，這會在母親的懷抱里聽著溫柔的搖籃曲，沒有幾分鐘就閉著眼睛沉沉地睡過去了。

女人吸了吸鼻子，笑著放下了懷裡的繁星，低頭在他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眼睛裡全是不舍和死寂，手指劃過繁星的額頭順著鼻子和嘴巴停在他的下巴處。

「晚安，媽媽的小星星。」

女人轉身毫無留戀地離開了，月色灑在她的背影上，顯得格外的凄冷。

她的眼睛裡看不見任何希望，有些發直地望著前面的路，嘴裡哼著從小就給繁星唱的小星星，嘴角微微揚起。

從那天晚上之後，女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男人找了大半天，最後在河的下游找到了女人的衣服和那塊懷錶。

繁星每天還是樂呵呵地笑著，被小朋友們欺負了也不生氣，餓了就去隔壁李奶奶家吃一頓飯。

男人還是每天晚上都要喝酒，喝醉了就在家扔瓶子，看見繁星站在屋子裡，掄起拳頭就會砸上幾拳。

嘴裡罵罵咧咧地說著女人和兒子的壞話，說著說著眼角就有了淚光。

繁星聽不懂男人在說什麼，依舊是抱著頭躲著男人的拳頭，等男人氣消了，就自己悄悄地溜回房間睡覺。

繁星想媽媽的時候，就會站在床邊抬頭看星星。可是媽媽沒有跟他說白天想她了要怎麼辦，白天沒有星星。繁星就會從抽屜里拿出媽媽給他的玉佩，拽在手心裡嘴裡哼著小星星的歌。

他不敢戴那塊玉佩，因為小朋友一定會搶走他的。那是媽媽留給他的東西，不能夠被別人搶走。

媽媽以前講故事的時候跟他說過，再往前一點的時代里，大家都會寫信表示想念，可是繁星不會。他能寫的只有星星和媽媽這幾個字，連一句我想你都寫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