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王爺請安。」

霍之翊眨巴眨巴眼，臉上很快掛上笑嘻嘻的神色，一骨碌爬起來，像模像樣的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泥，順便磕了個頭。

可前一夜外頭剛落了雨，連樹葉子上的露水都沒幹，更何況地面上濕漉漉的泥痕水漬，霍之翊一拍，反倒手上也染了泥，烏漆漆的。

封衍見狀，頭痛的不行，腿傷的失血本就讓他止不住犯暈，而剛剛動用內力也讓他有點壓不住胸腔翻滾的氣血，見小蘊從門口一蹦一跳的竄進來，頓時轉了視線，臉色陰沉，「不是跟你說過，別把老鼠招過來嗎？」

小蘊懵了懵，撓了撓頭，脆生生辯駁：「我沒有啊——」

男人半撐著額頭，下巴點向磕完頭就盤腿坐在地上的霍之翊，姿態優雅：「那這是什麼？」

小蘊「噗嗤」一聲笑起來：「剛進來的時候還人模狗樣的，這會兒怎麼就灰頭土臉的了！」

一邊說著，一邊給封衍作揖行禮，又上前蹲下來，去扒拉蓋在封衍腿上的絨毯。

「這位爺拿好東西賄賂過了小蘊，小蘊自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小童笑嘻嘻晃了晃手裡的瓷瓶：「方才還在犯愁王爺腿傷不易癒合的事呢！」

封衍抬手，面無表情的拎著小童的後頸將人扯起來，遠遠的丟向封一。

「滾出去！」

封一趕緊接住小蘊，將人扶穩。

霍小爺托著下巴，望著那人發脾氣，不由得也縮了縮脖子。

美人雖美，就是太凶了點。

「我說王爺，人家也是為了您老人家好，您瞧瞧您老人家的臉色——」

霍之翊半跪著往前湊了湊，打量封衍：「一看就是失血過多，哎對了王爺，您老人家是不是感覺頭暈目眩，耳鳴不斷？」

封衍按著額角，隨手扯過自己靠著的大迎枕，劈頭蓋臉的沖霍之翊丟過去，旋即掃了一眼封一，臉色不愉：「愣著幹嘛？扔出去！」

封一嘴角微抽，立刻把小蘊放在一旁，招呼人去逮霍之翊。

哪知霍小爺膽子真不小，居然一骨碌滾到了封衍躺著的軟榻邊，探上來半個身子扯住封衍，大喊道：「別扔別扔！我有話說有話說！」

封衍望著雪白的中衣上印著的大手印，一口氣沒提上來，險些昏過去。

可剛要再動內力，就聽纏上來的傢伙嗷嗷大喊，「昨夜吏部自平王家裡搜出的名冊在我這！」

丹田凝出的氣勁頓時就散了。

霍之翊一看有戲，立刻高興了，整個人都湊上去，「宮裡那位午後就召我過去，我以受傷之由推脫了，因而名冊還沒交上去，王爺——」

他拉長了語調，嬉笑著湊上去腦袋，「咱們談談？」

男人下意識偏頭，避過去這顆髒兮兮的大腦袋，目光卻不經意間看到這傢伙染了泥的暗紅色衣袖上泅出一塊濕漬，眸光倏爾一緊。

「封一，帶霍小爺去把衣服換了，封七過來替本王更衣，待會去書房談。」

他沉了臉，原本周身漫不經心的姿態陡然一轉，威壓立刻便釋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