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失望和欣喜之間只有一線之隔，感受到頭上的溫暖戰宸不由得有些懷念，觸及看著顧炎涼眼裡的溫柔，心中不知不覺就冒出這個念頭。

隨即察覺到自己之前的失態，他連忙收起心中繁雜的思緒，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輕輕開口叫了一聲「先生。」

顧炎涼放下手看著他微微搖了搖頭道：「我不過虛長你幾歲，怎當的起先生之名。我字青旭，若是不介意便喚我青旭就好。一別經年，倒是未曾想過我們還有再聚的一天。」

「哇，原來男神你真的認識大魔王啊……」水葉說完連忙捂住自己的嘴，被邊上載來的冷氣凍得一個寒顫，擔心地朝著旁邊看去，而後被對方嚇得縮了縮脖子。

「呵呵，」百曉生忍不住用扇子遮住自己下半部臉低聲笑了笑，對這姑娘的反應有些好笑，倒是不怎麼討厭，他有些感興趣地看了看顧炎涼，眼裡是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我倒是不曾知曉你還與盟主這般的武林新秀有這樣的相遇，不如和我說說。」

顧炎涼自是不喜被人當作八卦的，特別是旁邊還有個什麼都感興趣的百曉生時，故此他也僅僅答了一句：「許久之前認識的，只是那會宸公子還是個孩子，如今他長大，倒是有些認不出來了。」

百曉生撇了撇嘴，知道他說不願意說了，倒是沒有多做糾纏，轉而說起了其他的事，他江湖百曉生的名號在這，想知道些什麼還不是輕而易舉的，還怕有什麼查不出來的麼。

水葉對江湖上很多的事感興趣，而百曉生恰好知道很多的江湖之事，兩人一拍即合，一個想知道，另一個便對他如數家珍地說了起來，顧炎涼聽著他們的談話，時不時補充幾句。一時間除去戰宸的沉默寡言，其他三人倒是聊得興起。

良久，顧炎涼瞧了瞧窗外的天色，才發現不知何時雨已經停了，此時已經月上中天，甚至還能看見幾顆星星。他有些無奈地打斷還興緻勃勃想和百曉生探討江湖中誰的輕功最為厲害的水葉，向著其他三人下了逐客令。

被趕出門，水葉拉著百曉生往樓下走去找了一個桌子繼續聊著，戰宸看了看已經走遠的兩人，原本走到自己房門的他抬腳又轉了個彎，回到了原本的地方站定。

他抬手準備敲門，卻在即將碰到門上的時候停住了，他看著門上的紋路，心中猶豫不決，他想和對方說說話，即便不說話，看著那人也是好的。只是……

正當他猶豫不決時，不想門從裡面開了，他條件反射地抬眼看去，對面的人言笑晏晏地看著他，嘴角上揚道：「可是還有什麼事？」

「嗯？」戰宸愣了一瞬間，而後認真地點了下頭：「嗯！是有些事想與你說。」

顧炎涼讓開一條路，示意他進來，等他進門以後關上門，走帶桌子旁倒了一杯茶遞帶他面前，然後自己也倒了一杯方才問道：「不知誰何事？」

「我，」戰宸捧著茶，腦海中浮現各種借口，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不知青旭之後想去往何方？」

「這個啊，大概四處走走吧。」

「那不知我可否與青旭同行？」聞言，戰宸有些激動地道，他眼裡有細碎的光，如同風中搖曳的燭火，充滿了希翼。

顧炎涼有些不解，隨即開口問道：「為何？」

「這……我也想看看這江湖的種種的，如今遇上能同行的人自然想與之一道。」他眼神有些躲閃，嘴上說著這話，心中卻是忐忑萬分，若是被拒絕了他又該怎麼辦，然而他還是想著即便到了這般地步，也是要繼續留在這人身邊的。

「好呀，」顧炎涼卻是沒有難為他，爽快地答應了下來，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不過是多一個人罷了。

聽到對方的回答，戰宸一直緊繃的心才放下，隨後想到了些什麼，略有猶疑地道：「只是我少不得要先回府中安排些許事務，青旭可否先同我一同到府上小住幾日，而後再去遊歷？」

他眼中的小心翼翼讓顧炎涼有些恍惚，腦海中不由得浮現了他們初相識，似乎曾經那個瘦瘦小小的小男孩也曾這般生怕他生氣的模樣。戰宸長大後的模樣與小時候差別很大，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脫胎換骨。這也是他一開始沒有認出戰宸的原因，他們相處不過一日，即便這人掛著男主之名，卻也不會給他留下過多的映象了。而現在這個人，卻是不由得讓他想到了小時候還叫李戰的戰宸。

「好，便先去你府上吧。」他對著戰宸點點頭，然後才道：「時間也不早了，若是沒有什麼事，便回去歇息吧。」

戰宸的眼神亮了亮，臉上也不像之前那樣面無表情，而是帶了些欣喜之意，按捺下心中的激動，他辭別了顧炎涼略帶不舍地離開了。

待他走後，顧炎涼嘆了口氣，規則道現在都還在影響著他啊。

恰在此時塔靈從袖中飛出來停到茶壺上，朝著他道：「主人不喜歡男主麼！」

「你說呢？」他走到床邊躺下來，閉上眼睛冥想，思索著之後該何去何從。

答應戰宸去往盟主府，一方面是不忍心看到戰宸那樣的小心翼翼，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時空軌跡會透過各種方式讓水葉去往盟主府，這是她逃避不了的軌跡。

只是，見識到了現在的水葉，他有些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可以透過水葉了卻戰宸的執念拿到他身上的碎片。所謂執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除的。戰宸的執念，不過是年少坎坷而想尋求一份純粹的溫暖罷了。

要說戰宸真的愛水葉，這不盡然，若說不愛，卻也不正確，只能是他需要這麼一個人來填補他心中的空缺，他渴望被人愛，也渴望愛人，水葉的青春活力、與這個世界所不同的大膽與執著，如同一股陽光，照亮了他原本灰暗的心，給他重生的動力，逐漸填補了他缺失的情感和愛人的勇氣。

在水葉的影響下，他最終還是得到了自己一直苦苦尋求的東西。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便是如此了。

然而他在這個世界已經待了十年，他有些不想繼續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