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聰明！」苓大聲笑了起來，笑容不復之前的溫和，聲音里也有一絲波瀾，似歡喜，似欣慰：「我想你去尋找那缺失的鴻蒙碎片。」

「……」

「女媧將找到的鴻蒙碎片與剩下的五色石一同煉製成玲瓏塔，千萬年過去了，五色石早已成為了鴻蒙的一部分，原身是五色石的你可以透過玲瓏塔找到那些丟失的鴻蒙碎片，」說話間苓的神色有些激動，似乎已經看見了找到鴻蒙碎片的場景了。

「是麼？」顧炎涼見他神色有些癲狂，不由得暗自警惕了起來，臉上卻不顯分毫。

「正如我剛才所說，你在原本的世界裡即將死亡，雖然現在你在這裡還安然無恙，然而你不屬於此方外界，不能在這裡久待，而出了這裡你便逃不過死亡，」苓的聲音依舊溫和，帶著說不出來的蠱惑，彷彿是伊甸園中那條誘惑夏娃去摘蘋果的毒蛇，「而現在你有一個選擇繼續活下去的機會，就是按我說的去到各個世界找到那些遺落的鴻蒙碎片。找到了鴻蒙，你就可以繼續活下去，怎麼樣？」

顧炎涼聳了聳肩，搖搖頭拒絕道：「沒興趣。」

「不再考慮一下嗎？」

「你！」顧炎涼剛想直接拒絕，卻感受到一絲違和，心中大駭，暴起準備將苓控制住，然而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就暈了過去，身子也軟軟地倒在了床上……

昏迷中的顧炎涼眉頭緊皺，嘴唇也開開合合，似乎陷入十分痛苦的僵持局面。

苓看著陷入昏迷的顧炎涼，臉上閃過一絲滿意之色，滿意之餘不禁有些佩服顧炎涼的精神力，果真不愧是五色石的化身。

一開始與顧炎涼說那些東西，一方面為了告訴他玲瓏塔的由來，一方面也是為了放鬆他的警惕。只是說說了這麼久，顧炎涼也並未放鬆一絲一毫，不得已苓只能在說話間使用蠱惑之術給他下了意識鏈接。縱使顧炎涼的精神力極強，在這許久的談話之中，也多少被苓所說的內容主導了意識，這才陷入了苓的陷阱。

意識還停留在昏迷的前一刻，場景卻轉換成了另一個樣子，周圍濃霧籠罩，不像之前那個黑暗空間一樣幽深，離他一米遠的地方有個人，一身白衣黑褲，寬肩窄臀，長身玉立。

「你是……」又一次經歷莫名詭異場景的顧炎涼沒有太多的驚詫，直到男人轉過身體，一雙深褐色的眼睛直直地望過來，四目相對，瞬間堵住了顧炎涼還未完全出口的話，對面的人，長著和他一樣的面孔，稜角分明，五官端正，那張自己看過千萬遍的臉上卻是不同於自己的燦爛笑容。

「我是顧炎涼呀！」白衣人眨眨眼，無辜地道。

「呵！」

「我是顧炎涼，你也是顧炎涼，所以我就是你啊。」白衣人抬手指著自己，又指了指顧炎涼，然後笑嘻嘻地兩步跑到顧炎涼跟前，又重複了一遍：「我就是你呀！」

「你是我又如何？」

「你馬上就要死掉了，」白衣人興高采烈地向著顧炎涼道，隨後又似想起什麼，神情有些沮喪：「我也馬上要死掉了。」

「……」神經病！

見顧炎涼沒有反應，白衣人歪著頭看著他，眼裡滿是天真地問道：「你不擔心嗎？馬上要死掉了。」

顧炎涼沒有理他徑直查看起周圍的環境，這是他以前養成的習慣。放眼望去全都是白霧籠罩，腳下如同平地，但是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甚至時不時冒出一些白色煙霧彷彿身處雲端一般，除了自己與眼前的人並沒有其他生物的存在。

「你真的不怕死啊，」白衣人見顧炎涼沒有理他，撇了撇嘴，眼裡亮晶晶的彷彿含了幾分水汽，然而下一秒他便收斂了臉上的表情，彷彿重新變了一個人一般，雙眼也由深褐色逐漸轉變為血紅色，像個僵硬的木偶，嘴裡吐出冰冷的字句：「若無意外你將會進入輪迴，不僅不再記住曾經的事，而且也會忘記你所有的過往，甚至你連自己是誰都會忘記，這樣的你還是顧炎涼嗎。」

聽到這些話，顧炎涼有些呆愣，他自認自己就是一個沒有根的人，即使自己真是玉石成精，他都不在意這個身份，對他來說，他只是顧炎涼而已。但若是當真重新輪迴，轉世之後他還是不是顧炎涼呢？

這其實是一個悖論，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一個輪迴就是新的開始，不管上一個輪迴是誰，重新開始之後的那個人，沒有被賦予顧炎涼的名字，沒有顧炎涼的所有的記憶，沒有經歷過顧炎涼的遭遇，這樣的顧炎涼真的還是顧炎涼嗎。

血色眼瞳的「顧炎涼」又繼續開口道：「想作為顧炎涼活下去嗎？只要找到缺失的神器碎片，你就可以一直作為顧炎涼活下去……」

不可否認對方說的內容對顧炎涼來說是一個極大的誘惑，只是……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

片刻之後，「顧炎涼」的身影扭曲了幾下，而後逐漸消散，空氣中的白霧慢慢凝聚成苓的模樣，「輪迴者，恭喜你透過考驗。」

「這唱得又是哪一出？」顧炎涼頭痛地揉揉額角，對這一系列的神展開有些接受不能。

「不可說，我只能告訴你若你之前便答應我還在剛才輸給了你的心魔，你出了這裡便是魂飛魄散。而現在，你可以選擇，留下還是回到那個原本的世界。」苓一揚手，將一顆五色雨花石拋給顧炎涼道：「這顆五色雨花石你保管好，它可將你平安送到你想去的世界，只是你要想清楚，回去之後，空間解鎖，世界軌跡不可改，你註定會死。」

顧炎涼摩擦著手中的雨花石，半響才道：「你送我回去吧！」

「你真的不怕？」苓有些驚訝地問。

「有什麼可怕的，就算真的如你所說出了這裡我會死，至少死之前我依舊是顧炎涼，這是顧炎涼的選擇，也是顧炎涼的驕傲。」

「……」聽到他的回答，苓沉默地看著他，片刻後才道：「那麼如你所願！」話都說道這份上了，再怎麼樣結果也不會再改變，再堅持又有什麼意義。

「謝了，」顧炎涼將手上的五色雨花石朝著苓揚了揚然後隨手放在兜里，拍拍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苓嘆了一口氣，抬手隨意一揮，只見周圍冒出陣陣白光。一瞬間顧炎涼只覺得眼前一片空白，想到來此之前的情景，腦袋不僅有些痛。車禍啊，瞬間感覺全身都有點痛了，只是還沒等他想完便已經失去了意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