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8鐵血心中存久

入學第一課---軍訓，成了多少高一新生的夢魘，酷日下的曝曬，教官無止休的折磨，肥大軍裝下的拘束，都使他們談之色變。

唯有穆曉柯，與別人大相徑庭。她的畢生夙願之一，就是可以成為一名軍人。她常常在想，穿上軍裝，傲然挺立，那是一種怎樣的瀟灑。因此，軍訓竟是她十分憧憬的快樂時光。

教官是個二十三歲的英俊小伙。他的性情，溫潤無比，不管穆曉柯們做得多差，他總是面上掛著微笑，讓人觀之難忘。每每他笑著，穆曉柯及一班同學也跟著大笑，惹得教官啼笑皆非。

穆曉柯最喜歡看他笑了。唇角上揚，卻偏偏歪了三分，給人以壞笑的錯覺。穆曉柯知道，他是個極好的人，所以這樣的不相稱反而予他別樣的味道。露出牙來，齒如列貝，折射著陽光，照在穆曉柯身上。

也正因為有他，為期一月的軍訓，穆曉柯卻覺很是短暫，從而格外認真地對待，全身心投入其中。

每天，早晨七點，全校學生以班級為連，聚集在球場，在晨讀老師的帶領下，誦讀半小時的弟子規。

讀過之後，老師會允他們坐下休息片刻，等待教官們到來。

穆曉柯始終記得，那一月最美的風景，除了教官溫婉的笑容，便是在同學們紛紛坐了休息的當兒，一隊教官，一色的衣著，一致的帥氣，一樣的認真表情，迎著朝陽、踏著晨露來到他們身邊，分散進入各個小方隊中。

兩千餘人高呼：「噢！！！」

那樣壯觀的場面，即便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總教官，也會不自覺彎了唇角。

是啊，他們也是正值青春年華的熱血男兒，也會有言笑晏晏的時刻。但，這一幕，只可偶遇，不能強留。下一秒，總教官洪亮如鐘的聲音響起，他們安樂的時刻，便就此結束。

天際響徹著一二一、一二一的呼喝，忙碌的一天，美美的開始了！球場上星羅棋布、琳琅滿目的全是綠影，好似茁壯成長的禾苗，那聲聲脆響，是他們生長的拔節聲。

訓練時，穆曉柯總是板著個臉，以示自己的認真態度。這種表情，有如一潭死水，任它風狂雨橫，終是波瀾不驚，正是多少軍人求而不得的。穆曉柯有，教官便時不時地瞄她一眼，心裡默默讚許。

他哪裡知道，穆曉柯此時是三分醒夾著七分寐。

穆曉柯是最得教官歡心的一個。雖然有她杜撰的成分，但事實證明，教官確乎對她青眼有加，從他選方隊長選了穆曉柯，就能看出一二了。

穆曉柯萬萬沒想到，一個杯子竟能載來她高一的無上「榮耀」。

第三天的那個下午，站完軍姿後，穆曉柯邀了兩名同學，一起去取水杯。

路過球場，教官們都或坐或站，聚在一塊兒談天說地。其中，就有她們的教官。

穆曉柯旁若無人的走過。她的無視，卻換來了教官將她英氣勃發的走姿盡收眼底，默記於心。

於是，她成為教官的得力幹將便是意料之中了。

次日。他們又坐在地上休息。

他鄭重其辭的說：「匯演要選兩個方隊長，誰願意試試？」

「教官，讓我來！」

穆曉柯一看，是個明眸皓齒的姑娘，秀氣的小臉上嵌著兩個梨渦，笑起來好似盛著兩杯水酒，醉人心扉，和她的名字一樣，司寇，絲絲入扣。

「好，還有誰？」他頓了頓，指著穆曉柯旁邊一個戴眼鏡的女生：「你來。你們走走看。」她們於是從跑道那頭走齊步過來。

兩個女生走了一輪。

教官搖搖頭，讓眼鏡女孩下去。旋即掃視一圈。所有人拭目以待，看誰會幸運的被選中。

「你，就你,你來試試。」

穆曉柯舉目四顧，尋找著是哪個人。

旁邊的同學推了她一把，她有些懵，怎麼是自己。但任命在前，只得獃獃走上前，走秀似地，在眾目睽睽之下，展示了她不羈地步伐。

教官滿意的點點頭。「就你們倆吧。開始訓練。」

穆曉柯高興得一下午都不在狀態。

次日，教官告訴她們一個消息：優秀學員只有一個名額。於是，就要從她們倆中角逐產生。

「你們倆猜拳決定吧，你們都這麼優秀，我也不知如何取捨了，要公平決斷。」教官表示很惋惜。

穆曉柯心想：司寇這麼漂亮，讓她去，再好不過。三局，穆曉柯都成功的輸給她。

教官見狀，嚷嚷道：「不行，最後一次，一局定輸贏。」穆曉柯稍稍認真三分，結果，她竟然贏了！

「好，那就你去。」教官斬釘截鐵、一錘定音宣布。

穆曉柯有些「為難」的接受了，實則心裡早樂開了花，每天喜笑顏開，再難熬的苦也如蜜餞。卻不料司寇自此恨上她。

這場軍訓，他們大概是休息得最多的連隊了。只是，常「被迫」歇在濕漉漉的地面，著實不太好受。

期間，穆曉柯總是看到黃昭梁遊走於球場周圍。穿著考究，那愛幹凈的勁兒，令人咂舌，別人是累了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他則不同，累極也不願輕易坐下。

穆曉柯一屁股坐在地上，瞪大眼睛望著他，目光幽怨凄艾。看得黃昭梁如芒在背，目光躲閃，避免直視穆曉柯。

黃昭梁想，我為什麼要躲避她的眼光呢？貌似我才是長者吧！

多年以後，他才知道，自己不敢直視穆曉柯，是因為她眼裡的清澈無邪，自己莫名熟悉，很多年前就已爛熟於心，所以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