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澤最終還是沒告訴陳姨她生什麼病了，安頓好陳姨後，高澤便去了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畢竟到了晚期，病人的癌細胞已經擴散，藥物治療也只能控制擴散速度，而且過程比較痛苦一些。」主治醫生是市醫院的一把手，卻也無能為力，「主要還是看家屬的決策，生死有命，如果你們決定……那病人想做什麼就讓她去做吧，盡量滿足她的願望。」

高澤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半晌才道了一句:「如果出國，會不會有更好的方法治療。」

「我們醫院算得上是全國一等一的醫院了，到國外也只不過是爭那麼幾天，還會弄得病人痛苦不堪。」醫生眉頭緊鎖道，「我不建議去國外。」

高澤陰著臉離開了辦公室，到走廊就立馬打電話給了陳姨的兒子章顥。

「你他媽的要是再不回來，我就叫人把你的那個破酒吧砸了！」

那邊還沒說話，高澤就掛了電話，心裡一陣怒火交加。

章顥的電話不停地打回來，高澤給他發了一條簡訊，接著就把他拉黑了。

鍾離哲一聲不吭地跟在他身邊，看著他為陳姨的事情忙到天黑，忍不住道:「你剛回國時差都還沒倒回來就忙裡忙外的，先吃點東西吧。」

高澤淡淡道:「你先回去吧。」

「我……」鍾離哲不想走，這事他多多少少有些內疚，他想陪著高澤，說不定還能幫上些忙。

「我沒怪你。」高澤道，「但別在我面前晃悠了，煩人，傅清呢？」

「……他把自己關科研室有兩天了，不知道在搗鼓什麼。」鍾離哲委屈地撇撇嘴，說起這他就有些糟心，要是傅清在的話，他可能就不會把這件事處理得這麼糟糕了。

「嗯，」高澤穿上風衣，「我去買粥，你先回去吧。」

「好吧……」鍾離哲無奈應下，高澤現在整個人陰沉得可怕，表面上還是波瀾不驚的，但只要隨便來根導火索，絕對嘩地一下就瞬間點燃了，他要是再在他面前晃悠，遭殃的就是他了。

高澤去粥店買了杯小米粥，陳姨喜甜，但現在不能吃糖，也就只能喝喝這微甜的粥了。

他記得小時候沒飯吃的時候，陳姨就會偷偷地塞給他好吃的，不讓其他的小孩知道，高澤這才沒在孤兒院餓死。

陳姨在那地方做了十幾年的義工，高澤是她唯一一個想領養的孩子，但又因為丈夫走得早，還有一個跟高澤差不多大的親兒子，這領養證才一直辦不下來。

後來也有人領養高澤，但沒一周就把傷痕纍纍的高澤送了回來。

這小孩就是沉默孤僻，打小就長得精緻，但從來沒見他笑過，孤兒院的老師們都以為他精神有毛病，也不喜歡他，同齡的小孩更是看他小小的一隻好欺負，整天搶他的玩具搶他的飯。

就在小高澤麻木地想結束自己生命時，也許是上天的憐憫，陳姨出現在他的生命里了，猶如再生父母，給了他全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