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航跟著林書程回了家，給吃的便吃，給喝的便喝，好像自我癒合能力特別快，等到在人家吃完喝完了，他看了看手機上的表，發覺時間不早了，忙又起身告了辭。

從他們家離開的時候，周航宛如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完全像是來做客的優雅客人，彷彿間跟給林書程打電話嚎啕大哭的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除了人憔悴一點，當真是一點傷心都瞧不出來。

林書程有心安慰，可這樣的事，外人再怎麼關心也是沒有法子的。

他站在門口目送著周航遠去，突然飄起來的雪花落在周航黑色的外套和頭髮上，顯得格外的扎眼，可這滿天都是雪，也四散在世界的各處，多看看，便覺著好了許多。

周航不知道，他從警察局離開之後，便有人開車接走了李玲玲和那個男人。

豪車裡坐著個穿著精緻的名牌大衣的貴婦人，親自帶著李玲玲打了孩子，並給了李玲玲一張支票，上面的足夠身患癌症中期的李媽媽治病。

很久很久之後，當年姑娘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編劇的時候，在她的每個故事裡，永遠有那麼一個善良純真的男孩子，而這個男孩子一定會成為一個好爸爸......

只是，那樣的故事，永遠都不屬於後來的李玲玲，也不屬於後來的周航。

林書程不大舒坦，他總比別人敏感些，從警局出來的時候，他竟在李玲玲的眼睛裡看出了他對周航的幾分的深情來，他當時只覺著是自己的錯覺，直到很多年之後才覺著後悔。

此刻沈齊潤正把幹洗店送回來的衣服被褥，給林書程弄好，一點一點的細緻又有耐心，有那麼一瞬間林書程忽然想，如果沈齊潤要是有了孩子，也會像周航當時一樣歡喜吧......

那時他還不知道，他身體里有個頑強的小東西，逃避掉了能99%殺死它的幾率，正在頑強的紮根成長。

沈齊潤剛好整理好了他的房間，順便還搬了兩盆綠植進去，放在了陽台上，見他回來了，便說：「剛從幹洗店裡拿回來，還是晾一晾比較好。」

這話是什麼意思，不用想也知道，這屋裡的東西晾著，豈非是讓林書程上別的房間里睡？

林書程沒搭理他，徑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沈齊潤也不惱，抱著個筆記本電腦也坐在沙發上，處理一些工作。

明明誰也不同誰說話，卻洋溢出比從前好幾年都溫暖的氣氛來，自打這房子的原主人的那對夫妻去世以來，好像這裡頭一回有點像家了。

電視機的聲音音量很輕，敲擊筆記本鍵盤的聲音也很小，沙發前的桌子上擺著幾個甜甜的橘子和兩杯熱茶。

林書程不知道自己是幾點睡著的，半夜迷迷糊糊做噩夢醒來的時候，他依舊窩在沈齊潤懷裡，他覺著大約是個夢中夢，便又合眼睡了。

等到第二天清晨，他睜開眼的時候，還是躺在沈齊潤的床上，身邊的位置雖然沒有人，但還是溫熱的。

他撓著頭髮起了床，發現沈齊潤正穿著一身居家服在熱牛奶。

他順著烘焙的香味飄到了廚房，沈齊潤便捏了一塊剛剛烤好的曲奇餅幹給他。

奶香濃郁，酥脆可口，這還是他頭一回守著烤箱吃到曲奇餅幹，這香甜的味道，可真是讓人福祉啊~

他剛想給自己再拿一塊，就被沈齊潤抓住了手，這讓林書程不禁有點小鬱悶，他撅起嘴的時候，沈齊潤的吻就印了上來。

恰似春風拂面，又似蜻蜓點水，只一下，又快速移開。

「你...你幹嘛呀！」

「男孩子噘嘴不是要親親的意思嗎？」沈齊潤一臉無辜的說，而後拍了拍他的後背溫聲道：「先去洗漱，我把這些拿到桌子上。」

林書程：「......」

林書程去洗漱了嗎？當然是去了，洗漱之後乖乖聽話去吃餅幹喝牛奶了嗎？當然也去了。

要問他為什麼那麼聽話，還不是饞鬧得~

介於他覺著如果他要是打沈齊潤一頓，然後虎口奪食，能奪這一回，估計他就罷工不做第二次了，林書程才沒動手。

他往一邊往嘴裡塞著餅幹一邊問：「你這些都是跟誰學的？」可別是為了討哪個小姑娘的歡心，林書程默默想，但是沒說出口。

「跟我媽，她以前愛弄些吃的喝的，有時候無聊看著她弄，就會了。」

林書程想起了給他送毛衣的陳慧君，真誠的說：「你媽媽是個賢惠的媽媽。」

沈齊潤笑笑，沒對這個話題做什麼深度的討論。

賢惠，端莊，優雅，老公婚內出了軌，把她完全丟棄在了一邊。

林書程不明白沈媽媽看著那樣的好，她經營了二十年的婚姻會是個這樣的結果。沈齊潤也不明白林爸爸那樣的陽光開朗事業有成，會遭到妻子的背叛。

那是一件極其奇怪的事情，他們這兩個人偏偏在這件事情上身份尷尬，實在不好說什麼。

「下個周，我要去英國出趟差，要巧克力嗎？我買回點。」

林書程吃貨的心微動，嘴上卻不肯服軟。

「現在買點特產方便的很，犯得著讓你專門跑一趟嗎？而且，沈總未免太小氣了些，出趟差就打算往家裡搬運一點巧克力？」

沈齊潤微微一笑：「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英國玩一玩，自己挑禮物？」

林書程眼前一亮，轉瞬又暗了下去，悶頭吃著他的曲奇餅道：「不去，很快就要期末考了，下個周我要複習。」

「那好吧，祖國的花骨朵還是讀書最要緊，等你放假了，我再帶你去。」他有些遺憾的說。

「怎你最近到英國出差這麼頻繁嗎？」

「沒有，下個周是去出差，等你放假了，可以單純的帶你去玩。」沈齊潤很自然的說。

林書程很是震驚的看他：「我一個大學生擁有寒暑假，是有時間放肆玩耍。可是你一個上班族，不好這麼偷懶吧？」

「沒關係，當老闆可以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