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生出這個念頭，顧承謙就用力閉上眼睛雙手抱住自己的頭猛然告訴自己打住。

亂了！他不能再亂下去。

他不能再這樣下去，有了顏曉狸第一次的幫助，就不自覺地開始期待第二次。

她曾經殘忍地傷害過自己，他怎麼能對強姦過自己的人產生不該有的期待！

為什麼她要對自己做那些事，僅僅不到一周時間就讓他看見了與之前不一樣的顏曉狸。

他痛恨她的心什麼時候變得不再堅定，而是有了裂縫和動搖。

他真的不想變得不像之前的自己。那樣起碼是堅定的，沒有奢求的。為什麼他要對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產生不該有的期待。

顧承謙覺得自己的心糾得太緊了，似乎腸子纏住了跳動的心臟。痛得他緊緊蜷縮在牆角，衣服沾上了土灰也不知道。

隱隱覺得內心深處似乎悄悄埋下了一顆種子，即將破土而出。

冥冥之中他不想就讓它這樣發出嫩芽。

他不知道該怎麼阻止它的生長，看不見，摸不到，也不能提前扼殺它。

只是覺得，若是讓它出生他的心就被入侵佔領了。

為什麼她要來彌補他？給他只留下傷痛多好，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糾結，掙扎，痛苦。

顏曉狸，請你離得我遠遠的。

不要再靠近我，讓我就這樣一個人縮在角落。

我這樣的人就如同生長在陰暗處的苔蘚一樣，不需要陽光的靠近照耀，也能卑微的活著。

顧承謙掏出褲兜里顏曉狸送給他的藥水，拿在手裡看了好一會，不知怎地幹瘦的手指微微顫抖。忽地大叫了一聲用力扔向圍牆外面。

尖銳帶著艱澀的聲音都聽不出是他的，眼裡有什麼濕濕的。

喉嚨似乎被人塞入了大把的鉛石，還沒張口就哽得難受。

為什麼他的胸口沒有想像的輕鬆，反而更加沉重了。

漸漸的眼淚蔓延，眼前水氣迷濛成一片， 思緒又回到昨晚。

熄了燈屋裡漆黑一片，他剛閉上眼睛父親就坐起來開口道。

「有個問題我不問你心裡不踏實，謙謙你衣服里的藥是誰給的？」

「那瓶藥我拿去診所問了，醫生說這藥她店裡沒有，這藥上百塊錢，專門治跌打腫痛。」

顧承謙的心忽然一提。

「你為什麼會有這種藥？」

「我平時都不給你零花錢，你哪裡來的錢買這麼貴的藥？」

「你說，你的錢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連如炮珠的提問讓顧承謙不禁發慌。他在學校受的欺負，從來沒有告訴過父親，哪怕之前受到挨打，他也是緊緊護住臉面，讓她們打在看不見的地方。

他不敢告訴父親，怕他替自己傷心難過。

「別人不要扔掉我撿了。」

「你為什麼要去撿這種藥？」

「我…也不知道是這種藥，還這麼貴。」顧承謙撒著蹩腳的謊言，舌頭卻緊張到打結。

「你是不是偷了別人的東西？」

「怎麼會？」顧承謙抬頭驚訝地看向父親，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