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雞叫了第三遍，多年養成的習慣讓二九睜開了眼，睡眼朦朧地從榻上下來，扭頭看看王嘉合，確定他睡得舒適，二九趕緊拿了昨日搖扇換下的水回了自己房間，巾帕打濕水後胡亂抹了抹臉和身上幾個地方，換上幹凈衣衫又趕緊回了王嘉合的房間。

天已經有些透亮，氣溫也慢慢升高，床上王嘉合皺著眉翻了個身，顯然睡得並不安穩。

二九又趕緊去提了水回來，搖著搖扇給王嘉合納涼。

隨著天色一點點變亮，院外也變得越來越熱鬧，各種各樣的聲音交織著響起，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二九低下頭掩嘴小心地打了個呵欠。

床那邊王嘉合突然坐起來，驚得二九一時忘記了繼續搖搖扇，愣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合……合少爺？」

「嗯。」王嘉合應了聲，扭頭眼睛晶亮地盯著二九，「二九，本少要洗漱了。」

「啊，啊！二九這便去準備。」迷迷瞪瞪應了一聲，二九匆忙站起身，連坐下的凳子被踢翻了也顧不上扶起來地跑出了院子，去重新提了一桶水回來。

伺候著王嘉合洗漱完畢，二九便準備去廚房將王嘉合的早飯給取回來。

「慢！」王嘉合出聲阻住了二九的腳步。

「合少爺？」

「二九，廚房可有酒？」

「這，二九不知，貌似是有的。」二九有些不確定。酒？合少爺突然尋酒要作甚？

「那你去問……罷，本少親自去吧。」摺扇一搖，王嘉合已經跨出了屋門，直奔東廂的廚房而去。

「合少爺。」二九趕緊跟上去，想阻止，卻說不出話來。就算他阻止合少爺去廚房，關鍵是合少爺會聽他的話嗎？不會，所以說了也是白說，還是乖乖閉嘴吧。

飯堂中，王文安和王嘉懿兩父子靜默吃著早飯，注意到院中傳來不同尋常的動靜，俱都抬頭看去，就看見昨天那個讓他們吃不好飯的罪魁禍首正一臉興奮地往廚房跑，而他的貼身僕役則緊跟其後。

頰肉抖了抖，王文安張口就想罵，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想到就是因為罵了王嘉合一句，害得他壞了祖訓，浪費了整整一桌的飯食，再想想自己現在依舊是在飯堂吃飯，王文安莫名就不敢在這個時候開口罵王嘉合了。

於是王文安、王嘉懿兩父子就這樣子靜默地看著王嘉合風馳電掣地跑入了廚房。

「他去廚房是要搞啥鬼？」王文安問，「難道是要去罵廚娘一頓？艹娘卵的，老子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兒子！」

王嘉懿靜靜喝著粥，對王文安的話不做回答。

而此時到了廚房的王嘉合已經咋咋呼呼地喊開了。

「廚娘！廚娘！」

「誰叫俺？」膀大腰圓的廚娘從廚房中出來，眼睛四下逡巡著，最終定格在王嘉合身上，「合少爺，您叫俺？」

「廚娘，你這有沒有酒？」王嘉合開門見山。

「酒？俺這有料酒還有花雕酒，您要什麼酒？」

王嘉合皺了皺眉：「來一瓶花雕。」

「行，您等著，俺叫人給您去拿。牟豆牟豆！」

「誒，娘，叫俺啥事？」一個長得很是喜慶的半大小子從浣衣處跑出來，嬉皮笑臉地問。

「你個賤皮子，又去找曲兒了是吧！」廚娘立立起眼珠，罵道。

「哎喲，娘，你還沒說叫俺啥事咧！」牟豆趕緊岔開話題。

「……你去窖里給合少爺拿一瓶花雕上來。」

牟豆瞅了瞅王嘉合，頭一點，轉身就拉起地上一個鐵環，將地窖的門拉開，爬了下去。

「既然來了，合少爺要不要吃早飯？俺這小米粥剛熬好。」廚娘熱情地招呼著。

「本少不想喝粥，有沒有面？」

「合少爺想吃面？俺這就給您下。」在腰間圍裙上擦擦手，廚娘轉身就要進廚房。

「等等。」王嘉合喊住了廚娘。

「合少爺還想吃啥？」

「你這面里都有啥？」

「有早上新下地的菘菜。」

「沒了？」王嘉合一臉的難以置信。

「呃……合少爺還想往裡添啥？」廚娘問。

「卧個雞蛋，撒點蔥花。」

「蔥花有，可卧雞蛋……雞蛋擱裡頭躺著？」廚娘一臉的不解。

王嘉合看著一臉懵懂的廚娘，久久不能語，末了，摺扇往腰帶上一插，袖子一卷，大步就往廚房走。

「罷罷罷，啥都不懂，指望你還不如自己動手。」

廚娘愣愣地看著王嘉合進了廚房，凈了手，鍋鏟一揮就往鍋內舀了一大勺豬油，終於回過神來。

「哎喲喂，合少爺喂，您這是做啥啊！快放下快放下，俺來，俺會做，您莫動。」

閃過廚娘爭搶手上鍋鏟的動作，王嘉合冷冷瞥廚娘一眼，將廚娘瞥得縮回了手，這才滿意地重新回到灶台前。

「將雞蛋拿來。」

廚娘默默去拿了裝雞蛋的籃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