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對皇帝和後宮來說是大事，但是對予安這個不甚得寵的皇子來說只是個過場，隨著大流磕頭祭拜，聽父皇歌功頌德，然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只不過主持祭祖事宜的九皇叔應該累個夠嗆。所以說，該多留點弟兄，有活幹的時候也好有個指派。

過完年，予安可以去演武堂習武。滿七歲的皇子需文武雙修，辰時前往知學堂，巳時過去演武堂，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演武堂有個力大無窮還沒腦子的三皇兄燕予舍啊！

「五弟初來演武堂，要不要三哥陪你練練？」

「三哥神武有力，小弟初來乍到哪敢和哥哥比試，小弟還是先練練手腳，不知能不能接下哥哥一招。」

「呵，五弟什麼時候覺得可以了，可以來哥哥這討教兩招。」三皇兄這才心滿意足地去練舉大石。唉，一個十一歲的小孩拿著三十多斤的巨石當玩具似的舉來舉去真的沒關係嗎？予安一直覺得三皇子的存在是老天爺困了不小心的一抹敗筆。

四皇子和他的伴讀在一旁練習射箭，即使三皇子力大無窮但射箭方面卻始終比不上四皇子，這也是為什麼三皇子屢次以練習為名對四皇子拳腳相向。

予安帶著小伴讀跟著拳師練習扎馬步，初次習武先練基本功，下盤功夫自然地扎紮實實。只不過練功的人一心兩用，扎著馬步觀察他那兩個皇兄。三皇兄明明是騎馬打仗的料，卻天天肖想著那個坐上那把椅子，他怎麼就不明白當皇帝是要用腦子的！四皇兄表現的無欲無求，整天跟著祺貴妃抄抄佛經，敲敲木魚，難道真的不想做萬人之上的那個人？上輩子這些皇兄的死都有九皇叔的手筆，但也不全是九皇叔所為。記得父皇臨死前說過最大的遺憾是沒有殺了九皇叔，另一個遺憾是沒有在第五子小時候掐死他。敬帝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一隻手掐住還沒有登基的予安的脖子，只不過已經是強弩之末，沒等掐死未來新帝就死了。在此之前，予安雖然知道自己並不是父皇喜愛的兒子但從來沒想過父皇會想殺死自己。

突然一個黑影過來，一腳踢在予安的膝彎上，要不是小伴讀及時拉住予安絕對會膝蓋著地。

「三皇子這是何故？」小伴讀小小年紀嚴肅起來的氣勢也不差。

「只是來看看五弟馬步扎得穩不穩，看來不過如此。」

「三、、、、、、」小伴讀還想說什麼，卻被五皇子拉了下袖子，立刻閉了嘴。

予安爬起來，拍拍身上的不存在的灰塵，向三皇子一拱手：「謝三皇兄教導。」等老子練成絕世武功一定打得你連瑩妃都認不得。

「哼！」燕予舍頓感無趣，跑去練騎術，他有一匹汗血BMW，是北方進貢而來，一次給敬帝打了套拳法，敬帝賞的，天天跟寶貝似的，喂最好的草料。

三皇子的騎術並不差，雖比不過二皇子燕予寧，但是比其他兄弟都好些，只不過今天馬失前蹄，跑到一半的時候汗血BMW突然受驚，把三皇子掀翻在地，頓時三皇子的伴讀和武師還有一幹奴才個個圍上去，把昏過去的三皇子抬回去。

「這馬怎麼突然受驚了？」小伴讀看向他的小皇子，卻發現人家跟沒看到剛才的混亂似的繼續扎馬步，想了想沒再說什麼，跟著紮起馬步來。

四皇子看了看那邊的混亂，又看了看沒事人似的五弟，最終選擇繼續練箭。

巳時未過，言二身邊的小太監就過來請人了。予安遣退了小伴讀，跟在四皇兄後面去見他那個精明的父皇。

沒想到，九皇叔居然在，似乎也是剛過來，父皇還未賜座。予安經過旭王身邊時，狀似無意地輕輕用手指擦了下對方的衣服。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九皇叔安。」

敬帝抬抬手：「起吧。」彷彿這才看到九皇叔也站在旁邊，「給旭王賜座。」

「謝皇兄。」

「你們三哥怎麼會驚了馬？」敬帝問的很平淡並沒有拿誰興師問罪的意思。

予安拿餘光看了看旁邊的四皇兄，發現對方果然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回父皇，三哥的馬一直都是三哥單獨飼養，當時只有三哥和戶部尚書李炳仁之子李玉靜在馬場，為什麼會驚馬，兒臣們也不知道。」

敬帝點點頭卻看向四皇子：「老四，你說呢？」

「回父皇，兒臣和五弟的想法一樣。」

「嗯，回去吧。」敬帝似乎不想再見這倆孩子擺擺手讓他們退下。

「是，兒臣告退。」

予安轉身的時候看了眼九皇叔，見九皇叔眨了下眼睛，才退出御書房。

「四哥，一會兒要不要去弟弟的軒波坊用膳？」

「謝五弟，不過四哥要陪母妃，就不麻煩五弟了。」四皇子抬手，略帶猶豫地摸了摸小傢伙的頭，「下次，四哥給你帶點心吃。」

「好，說定了。」予安真是擔心，這個四哥再陪陪祺貴妃，過不了幾年就可以遁入空門了。

帶著太監魏鐘慢悠悠地往軒波坊走，走到御花園的時候，還在枯枝殘葉中欣賞了下風景，一小段路走了足足半個時辰，才到軒波坊。予安在想父皇和九皇叔說什麼說了這麼長時間，平常父皇和九皇叔可沒那麼多話好說。隱隱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卻又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這種感覺很叫人煩躁。

予安無意識地撫摸胸前的暖玉，暖玉的下面掛著一個扳指，似金非金似銀非銀，一起用紅繩綁著掛在胸口。

「殿下，是否布膳？」

「等等吧，還不餓。」

話音剛落，就聽殿外傳來奴婢請安的聲音「旭王爺安」，予安這才來了精神：「魏鍾，布膳！」

「哎？！是！」魏鍾迎頭便碰到正進門的旭王爺，忙作揖，「旭王爺安。」

「起吧。」旭王不甚在意地擺擺手，便進去把椅子上的小孩抱進懷裡，「怎麼又穿這麼少？」

「地龍暖著呢，穿多了會出汗。」予安揪住皇叔胸前的衣料，穩穩地坐在對方大腿上，「皇叔還沒用膳吧，正好，跟侄兒一起用。」

「好。」旭王護住懷裡小屁股向自己懷裡推了推。

「父皇和皇叔說什麼，說那麼久？」

「關於西南平叛的事，你父皇想讓皇叔帶兵前往西南平定叛亂。」

西南叛亂！當年是皇叔去平定叛亂嗎？應該不是，若是皇叔，即使過了那麼多年應該也能想起來的。這輩子似乎變了！

「皇叔回去嗎？」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

又是這句話，又是這句話！當年下旨誅殺旭王後，予安曾應旭王請求前往天牢見將死的旭王，那時旭王明明該恨的，卻一臉寞落地笑：「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

發現懷裡的小傢伙不對勁，小小的身體顫抖著彷彿下一刻便倒下去，一雙手像要撕裂布料般緊緊抓著他的衣袍。

「小五，小五，怎麼了？抬頭看看皇叔，抬頭！」旭王強硬地抬起予安的小腦袋，發現小傢伙滿臉的淚水，「怎麼了？哪裡難受？」

「不要，不要皇叔死，皇叔不能死，不能死！」

「皇叔不會死，皇叔不會死，乖，別怕，別怕。」輕輕拍撫著小傢伙的後背，旭王沒想到一句話就把這孩子弄哭了。

予安這才醒悟過來，這不是上輩子，自己沒有下那道旨意，九皇叔就在這，在自己面前。把臉埋進皇叔懷裡，用力嗅著皇叔身上松香的味道。

「皇叔，侄兒，侄兒一定好好習武，以後陪在皇叔身邊和皇叔一起出征。」

「好，皇叔給你找個武師，在軒波坊教導你，省的你連馬步都扎不穩。」確定小傢伙不會再哭，才放心下來。小孩子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果然，皇叔去過演武堂！

「等皇叔回來便要校驗小五是不是有好好習武。」

「嗯！」

誰也沒想到，這次簡簡單單的平亂一戰便是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