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下一個目標

七月十五，又稱中元節。

傳聞這一天鬼門大開，陰曹地府將放出全部鬼混，因此這一天，百鬼傾巢而出，在人界遊走。因此到了中元節這一天，人們會早早回屋，就是為了避免和陰間來的百鬼撞上。

今天才七月十四，可原本熙攘的街道上人卻寥寥無幾。

季雨似乎一點兒都不擔心，他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和旁人不一樣，此刻在季雨看來，街道上卻並非寥寥無幾。

季雨從小就和旁人不一樣，他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或者說，他有一雙不同於尋常人的眼睛，俗稱『陰陽眼』。

他生於陰時，七月十五中元節，而且為了生下他，母親死於難產。

他生下來不到七天，他那位年輕強壯的父親卻突然暴斃而亡。

因此季雨被認為是『不祥之人』。

他出生在落後的山村，村裡人都認為他是個『鬼胎』，因為他出生的第三年，村裡遭受了第一場大旱，田裡的莊家幾乎全軍覆沒。村裡有位神婆，掐指一算說，「這是人禍。」村民不解，那位神婆說，「有罪人降落在我們村，這是天譴，要懲罰我們啊。」

村民問神婆，「那個『災星』是誰？」

神婆指著村頭那間落魄的土屋說，「在那裡。」

村民們恍然大悟，神婆所指的地方，不正是季家嗎？三年前季家生了個小孫兒，要了他娘的命。不過七天，他爹也暴斃而亡。如此一盤算，不正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這該死的『災星』哦，卻平白害的他們遭受天災，顆粒無收，要餓上一年的肚子。因此憤怒又愚昧的村民總算找到了發泄口，將災難全算在了這個可憐的幼兒頭上。

村裡的人擁到他家那間落魄的土屋前，非讓他年邁的奶奶把他交出來，說是要替天行道。爺爺沒有辦法，狠心將襁褓中的他從奶奶手裡抱走。

村民們問神婆，「要如何處置『災星』？」

神婆裝模作樣掐指一算，嘴裡又念念有詞。而後在村民緊張的注視中，神婆重重吐出一口氣，她說，「明夜子時，將他火祭。」

於是他被關在了一個鐵籠子里，後來是他那位年邁的奶奶，偷偷跑來，趁著村民們睡著的工夫，將他救了出去。

也虧得他命不該絕，當時村裡有個年輕後生從城外回來，正巧遇上這事。看他可憐，又受他奶奶所託，連夜將他帶出了村莊。只是季雨不知道，這青年也並非是好心，而是個做人口販賣勾當的。他被青年帶出來，又轉手賣給了一對沒有生育的夫妻。

虧得這對夫妻對他還算不錯，殷勤照顧，季雨也慢慢長大。他被賣到這對夫妻家的第四年，養父養母總算喜得兒子，第二年養母生了個弟弟。於是原本屬於季雨的疼愛也就沒有了，好在那時候他已經七歲，能懂一些事情。

季雨發現自己不同常人，他能看見旁人看不見的『東西』。小時候他不明白，實話實說卻被周圍的人當怪物。後來他學的乖巧了，就不再說起這些在常人眼裡看來『非正常』的事物。

十歲那年，弟弟生了一場大病，養父母不知從何處聽說，認為這都是他給『衝撞』了的，要救弟弟的辦法就是將他送走，於是季雨又被踢皮球一般的踢進了福利院。福利院的生活並不如意，十四歲時他從福利院逃了出來，開始了在各個城市流浪的生活。

因為不同尋常，他被看做怪胎，也養成了他孤僻的性格，獨來獨往。

相較而言，季雨更喜歡和鬼打交道。

因為鬼沒有人的心眼多。

穿過街角，再走兩個小巷，就到了季雨要去的目的地了，明天就是在中元節，也到了他要給『那人』交差的日子。只是剛走到第一個小巷的時候，他突然看見一個人蹲在地上哭的很厲害。季雨本來不喜歡多管閑事，可今天也不知怎的，他就多看了一眼。

那是個小姑娘，穿著一身碎花衣服，蹲在地上也不知受了什麼委屈，哭的梨花帶雨。季雨看清了她肩頭的兩盞燭火，若隱若現，非常微弱。

這種命格的人，非常奇特，因為和他一樣，也是陰時出生的人呢。

季雨雙目一亮，朝著那姑娘走了去。他忍不住低頭，蹲下身問，「小妹妹，你怎麼了？」

那姑娘抬起頭，她五官相當精緻，季雨還從未看過長得如此精緻標誌的姑娘。只是她看起來太過瘦弱了些，所以他忍不住放柔了語調，又遞給那姑娘一張紙巾，「你在哭什麼？」

「我失戀了。」姑娘毫無防備的接過他的紙巾，哽咽道。

「哦。」季雨露出溫和地笑，他說，「別難過，你可以告訴哥哥，哥哥可以幫你解決。」

姑娘睜大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天真的問，「是真的嗎？」

「當然。」季雨笑的無害。

那位姑娘似乎對他沒有半點防備，居然真的就跟他將了自己的故事。季雨聽完後問她，「那你想要報仇嗎？」

「怎麼報仇？」姑娘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季雨笑了，只是這笑，卻說不出的陰森。他說，「那個男人既然拋棄了這麼漂亮的你，又轉頭了另一個女人的懷抱。肯定是個十惡不赦的人，對於這樣的人，自然要給他點顏色瞧瞧了」

「可是……怎麼給他顏色瞧？」姑娘不解。

「你既然相信哥哥，哥哥自然有辦法。」說著，他從隨身的包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小姑娘，「你按照這個上面的網址，在今晚子夜的時候登錄，只需要在上面輸入你要報復的那個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即可，剩下的工作，就交給我了。」

姑娘顯然不是這麼好忽悠的，她問，「就這麼簡單。」

「是。」

「那需要多少錢？」

「我不要錢。」季雨輕笑，「我只要你身上的一樣東西。」

姑娘顯然不好忽悠，她輕笑道，「若是你要我的命呢？」

「我不要你的命，我會幫你脫離苦海的。」留下這句意味深長地話，季雨消失在了姑娘的視線中。

姑娘看著季雨消失的方向，那張剛剛還笑顏如花的臉卻立刻冷了下來。然後就聽見她身後響起一陣笑聲，姑娘回頭，看清來人，不滿地嘟嘴瞪眼，「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沒見人男扮女裝麼？」

「不是，不是。」祁墨強忍著笑，對著姑娘，哦，不對，應該是陳橋豎起了大拇指，「女裝大佬，我就服你。」

陳橋不滿瞪眼，「你就是在嘲笑我。」

「你長得可真好看。」祁墨一本正經道，「其實你穿女裝比男裝好看，至少比你那一身道士服好看的多。」

陳橋咬牙切齒，「滾，我這都是為了誰，沒良心！」

「是是是，委屈你了。」

陳橋不想搭理這不靠譜的警察，他轉身對著衛玄之撒嬌道，「師傅……」

衛玄之伸手摸摸他的腦袋，「乖。感覺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