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腥的渴望(三)
小說: 快穿之荊棘 作者:守念此世 字數:3051 更新時間:2019-04-26 08:58:47
那個眼神,那個排斥的眼神,是因為他嗎,是因為他才自殘的嗎?陸漫,這個孩子不喜歡他,不想接受他,所以才用這樣激烈的方式抗拒嗎?如果這個孩子不接受自己,那季青松會有什麼選擇呢?
蘇文提起醫藥箱,聲音幹澀地說:「那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蘇文離開房間,落荒而逃。
第二天早上,季青松帶著雇來的僕人敲響了陸漫的門。
陸漫打開門,就看到了站在季青松身後的僕人。
「漫漫,司機在外面等著,你去上學,我讓人給你打掃一下房間。」
「我不要!」陸漫說著就要把門關上。
季青松一把直接扣住門,說:「我只是讓他們把你房裡的尖銳物品都收走,爸爸不能讓你再傷害自己。」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陸漫的反應卻很激烈,他對於自己的東西有一種病態的佔有欲,對他來說,自己的房間就是他的領地,除了父親和自己、還有那個可能成為他另一個父親的蘇文可以進之外,其他人都不能進!
他寧願自己砸了整間卧室,也不想讓外人進去!
季青松沉默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陸漫居然這麼抗拒,他說:「好,我不讓人進去,那你自己把東西拿出來。」
陸漫咬了咬牙,把門謹慎的鎖好,回房間將刀片拿出去交給季青松。
之後陸漫沒有和季青松說一句話,直接坐上司機開來的車,去上學了。
[和男主的衝突,存在感+10(40/100)]
一個簡簡單單的交鋒,卻給了陸漫10點存在感。
陸漫已經漸漸清楚系統給存在感的規則了,存在感並不在於接觸時間或是陸漫做了什麼事,而關鍵在於陸漫對整個劇情的影響。
像陸漫這次和季青松的衝突,表面上看只是很簡單的一次矛盾。但是季青松試圖讓外人進入陸漫的私人領域,對於原主那樣性格的人來講,他對季青松就已經產生了排斥。
陸漫不再完全的相信季青松,但季青松是陸漫心靈唯一的寄託,但自己滿心愛慕和依賴的父親不再讓他擁有安全感,陸漫如墜深淵。
他謹慎的鎖門,實際上也鎖住了他向外界求救的唯一通道。
季青松不再是他的救贖了,陸漫開始絕望。因為接下來的劇情是陸漫在得知季青松和蘇文訂婚之後,在家中割腕自殺,卻被蘇文撞見救下。這次陸漫和季青松的衝突,正是接下來劇情的催化劑。
陸漫開始抗拒季青鬆了,並認為無人可以救贖他。
季青松收走了陸漫房間中的刀片,但是在學校,他可以向同學借,可以在商店中買。不是他和季青松對著來,而是他無法控制自己。自殘無法給他帶來父親的關注,他如今只想透過自殘發泄無從表達的內心的痛苦,並藉此逃離這個世界。
之後的幾個月生活變得很平淡,陸漫在學校躲在洗手間,用同學的裁紙刀將自己全身割得傷痕纍纍,腹部、大腿、胸部...都是他自殘的位置。但他卻在回家前處理好傷口,讓寬鬆的衣服掩蓋所有痕跡。
他對蘇文來到他的家中表示出了最大的寬容,卻不允許蘇文進自己的房間,他貌似默認了蘇文進入這個家,任由蘇文將家中的風格變得越來越溫馨。雪白的地毯、製作甜點的工具、搭在椅子上的格子圍裙,換成米黃色調的窗簾...
這個家多了另一個男主人,家中不再是生硬的設計出來的風格,多了一些生活的氣息。
可就是這樣鮮活的氣息,卻宛如鹽水一樣侵泡著陸漫的傷口,無時無刻不讓陸漫支離破碎。
他撞見過季青松在廚房像一條大狗一樣貼在蘇文的背後,環抱著他的腰,慵懶的眯著眼接受蘇文的投喂,也撞見兩個人在沙發上滾的衣衫凌亂。
他站在角落裡,站在陰暗處,清楚的看見兩個人和諧的相處。
這個家不需要他,每次看到季青松和蘇文在一起,陸漫都鮮明的知道這件事。
因為陸漫自殘的事沒有被季青松發現,所以存在感並沒有增加。
直到...
有一天放學,陸漫居然發現季青松親自開車來接他。
「上車!」
季青松慵懶地將手搭在方向盤上,示意陸漫坐到副駕駛。
開車回家的路上,陸漫心中微微升起一絲雀躍,卻聽到季青松說:「你蘇爹一開始還跟我說你自殘是因為排斥他,我跟他說不是因為他,讓他多體諒體諒你。你覺得你蘇爹對你怎麼樣?」
陸漫側過頭,目光幽深地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車流人海,側腰新添的傷口還在發疼,他聽見自己說:「他對我很好。」
是的,蘇文對陸漫很好,甚至好的有些過頭了。
和陸漫生活一段時間,他就摸清了陸漫的喜好。會給他做苦味恰到好處的咖啡,會給送給他他喜歡風格的衣服,甚至會做很多甜味剛剛好的小點心給他當便當帶到學校,會操心他在學校的人際關係。
對比忙碌的、單純陸漫活著就夠了的季青松,蘇文更把陸漫當成個孩子,真正把自己放在一個父親的位置上。蘇文給了陸漫夢寐以求的愛護和關心,甚至沒有給陸漫排斥厭惡他的理由。
可陸漫就是接受不了他,接受不了蘇文和季青松之間無人可以插手的愛情。他們兩人之間,陸漫永遠是多餘的存在。
陸漫沒辦法抱怨或是怨恨什麼,但是他不甘心,他意難平。
他不想蘇文搶走季青松,卻沒有理由厭惡蘇文,所以他只能厭惡自己,痛恨自己。
「那就好。」季青鬆開著車,說:「我看你也不討厭你蘇爹。」
陸漫看著車窗外,沒有回答。
季青松將陸漫接回家,陸漫開車門下車的時候,聽到季青松這樣說:「爸爸已經和你蘇爹求婚了,婚期定在5月。」
陸漫走向家的腳步一頓,他背對著季青松,只是輕輕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陸漫明白,自己的意見其實並不重要,因為季青松是真的愛蘇文,會和他結婚,和他一輩子生活在一起。就算他回答他厭惡排斥季青松,季青松大概也試著說服他接受蘇文。
他故作接受,至少季青松和蘇文會開心;他不接受,只會讓三個人都不痛快。他何必討人厭呢?他自己痛苦就夠了,他已經習慣痛苦,他一定...一定還能接受的。
至少,讓他在父親心中,不是個任性而讓人生厭的孩子。
陸漫回到自己的房間,脫下學校的制服。
陸漫的房間有等身鏡,他站在等身鏡前,看著自己瘦弱單薄的軀體上遍布傷痕,腹部、腰側、手臂更是重災區。橫七豎八的傷口像蜈蚣一樣趴在少年的身上,猙獰地撕碎一切平靜的假象。
一種沒由來的自我厭棄充斥陸漫的腦海。
醜陋、血腥、卑微、低賤...他怎麼就是這樣一個人呢?
父親他...他要結婚了,美好的愛情、美滿的婚姻,他容得下這樣骯髒的自己嗎?
父親發現自己自殘時的呵斥、注視蘇文的深情、二人相處的溫馨...一幕幕過往像無形的刀子,給早已遍體鱗傷的少年千刀萬剮。
季青松和蘇文即將成婚的消息成了陸漫自我厭棄的最佳催化劑,死亡、消失、痛苦...此時對於陸漫來講已經不再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東西了。他開始渴望、開始嚮往消失在這個家中,在一切都還沒有惡化成他想像中那個樣子之前,他要永遠停留在他想要的那一刻。
陸漫隨意套上一件襯衫,轉身走進浴室。
一般割腕自殺需要兩種東西,一是刀,另一種就是溫水了。出於人體的自我防禦機制,人很難做到一刀割脈,而且沒有醫學知識的人,割好幾刀也割不對地方。溫水可以促進血液流出,防止傷口血凝。
陸漫打開花灑,讓水慢慢充滿浴缸。
隨著熱氣蒸騰,陸漫拿出自己提前藏好的小刀。
陸漫擼起袖子,露出單薄的手腕,將小刀壓在上面,鋒利的刀刃壓在柔軟的肌膚上。
[你下得去手嗎?]
系統忽然在陸漫的腦海中出聲。
這有什麼下不去手的?陸漫笑了笑,原主的感情和想法真的太貼合他本人了,導致他有時候真的分不清自己是誰。
渴望關注、渴望存在感、對愛的獨佔欲和自我毀棄的心理...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相同,只是陸漫本人在現實中從來沒有自殘過,他的理智就像一座牢固的大堤,阻擋了所有潛藏在他心底的暗流涌動。
沒人知道,陸漫早就瘋了,系統給了他一個機會,一個讓他發泄內心渴望的機會。這裡沒有他的發小鄭安傑、沒有同學沒有親人,他的所作所為並不影響他的現實。
現在,他就是真正的陸漫,和他一樣擁有著同樣的痛苦、同樣的渴望...
要是他下不去手,陸漫滿身的傷口又是誰劃得?
其實就陸漫本人而言,他對這具身體並沒有太多的厭棄,不像原主那樣有著偏激自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