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顏看到高業靖回來站起來，白明輝先進病房去看白常。

趙莊席問道:「怎麼樣了？」

「發現的及時，早期的，做手術就好了。」高業靖說:「他父母來了，我們要回去，你呢？」

「呆醫院做什麼？當然回去。」

「進去和他說一聲。」高業靖拍拍趙莊席的肩:「你替我說一聲，我不進去了。」

趙莊席知道高業靖為難，點頭:「我進去說，你們先走吧。」

高業靖帶著白顏去取車就先走了。

白常才剛得知自己得了腫瘤，還沒接受就聽趙莊席說高業靖回去了。

「我生病了他也不留下。」白常捶著床。

「靖子守你一晚了，也要回去休息。」趙莊席把話帶到了就離開，他那邊有父母照顧不用擔心。

回到家高業靖脫下外套就倒床上，在醫院睡的並不好，雖然有沙發但他一個大男人窩在那裡都嫌小，一晚上睡了醒醒了睡。

「過來躺我身邊。」高業靖半闔著眼看到白顏站門口就拍了拍身邊的床鋪。

白顏走到床邊，高業靖伸手圈著他的腰將人帶到床上，摟進懷裡，下頜就搭在他的頭頂上:「睡一會兒，你昨晚也沒睡。」

「嗯。」

高業靖是真困，前天就沒睡，昨晚又睡不好，現在一沾枕頭就要睡著，但他忽然睜眼提醒了白顏一句:「少理那個孫宇豪。」

白顏想來想去沒想起這個孫宇豪到底是誰，就聽高業靖語氣重了點:「知道了嗎？」

「知道了。」

高業靖這才滿意，沾著枕頭睡下。

白顏窩在他懷裡，抬頭看著高業靖，一晚上他下頜就冒出了點鬍渣，不扎人，但蹭的有點癢癢的。高業靖睡著很平靜，白顏視線落在他喉結上，忍不住在他喉結上輕輕咬了一下。

沒把人弄醒，白顏又縮回去，伸手摟著他的腰，聽著高業靖心口傳出的有力心跳聲，什麼時候跟著睡著也不知道。

周圍都是戰火炮彈，天空上煙雲滾滾，不時有戰機飛過，投下一顆炸彈。

高業靖從烽煙中朝戲樓跑去，他的臉上都是煙灰。戲樓的後台有許多人往外跑，高業靖輕車熟路找到了正在把戲裝換下的少年：「快去防空洞躲著。」

他拉著少年就跑，四處都是炸彈，許多人都躲到防空洞里。高業靖護著懷裡的人，唯恐有人把他撞到了。

外面敵軍的飛機還在上空飛著，不時有爆炸的聲音響起，叫聲和哭喊聲從外面傳進了防空洞里。這裡躲了不少人，人擠人，還能聽到小孩子的哭聲。

高業靖額頭上都是汗水，他被懷裡的少年緊緊抱住，在這緊張的時候他能聽見自己胸腔瘋狂跳動著，但他還是出聲安慰懷裡的人：「別怕，有我在。」

少年人露出心安，微微頷首。

外面敵軍的飛機好一會兒才離開，安全了眾人才出去。

高業靖把人送回戲樓，沉默了一路，到了戲樓才開口：「我已經決定去前線了。」

少年人臉上露出擔憂：「前線正在打戰，你怎麼打算去前線？」

「我做好了決定。」高業靖伸手去撫摸他的臉。

「你家裡人能同意嗎？」

「我自己過去。」高業靖將人摟在懷裡，露出不舍：「你等我回來，我會來接你。」

「我想跟你去。」

「前線危險，你別去了，在這裡等我回來。」

他沒有聽到少年人的答案，但見他垂下腦袋，妥協點頭。

戰火炮彈在這時忽然消失，轉瞬又到了那棟老房子。剛才他還抱在懷裡的少年不見了，高業靖一愣，就聽那老房子里傳齣戲腔。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閑尋遍，在幽閨自憐。轉過這芍藥欄前，緊靠著湖山石邊。和你把領扣兒松，衣帶寬，袖梢兒搵著牙兒沾也。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是那處曾相見，相看儼然，早難道好處相逢無一言。」

他推開門進入，古典的庭院很安靜，沒有看到一個人。高業靖尋著戲腔走過去，就看到搭建的戲台上一抹身影，踩著碎步，水袖輕翻，極為孤寂。

他站在戲台下朝那人望去，就見他轉過身朝自己望過來：「周公子，我等你等了很久。」

高業靖想努力看清他的臉，卻只看到朦朧的一片。他想起剛才在防空洞抱著的人，卻怎麼都想不起那人的模樣。

「你是誰？」高業靖走上前問道，試圖接近那個人。

少年人說的聲音很苦:「我是在這裡等了你八十六年的人。」

他走了出來，高業靖終於看到他的臉，眉目像畫出來一樣，一雙鳳眼，氣質偏陰柔，卻幹幹凈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