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很高，高達千米。路很陡，蜿蜒盤旋。一側高峰入雲，一側絕崖峭壁。

藥好像也很管用，展昭服下片刻，便恢復了精神。

馬更是識主，二人還未起身，黑妞便已經尋至。

展昭未再多言，調息片刻，翻身上馬，前行幾步，忽然轉身對白玉堂說道：「玉堂放心，展某已經想好，若真到身死之時，必然拉著玉堂同去。」

白玉堂聽罷呆愣半晌，隨即驚喜交加，縱馬前行，催聲連連，一切煩惱皆拋之腦後，再也不去計較展昭究竟在隱瞞什麼。

山路越行越陡，縱使紅雲和黑妞均是良駒，但畢竟已是老馬，前行十分緩慢。

其實二人也可以攀岩而上，即便展昭不可以運功，白玉堂也完全有能力將他帶上山頂。

但白玉堂卻不願意如此，他喜歡伴著展昭一路同行。

眼看山頂就至，天氣卻越來越冷，朔風呼嘯，萬物凋零。

「貓兒，還冷嗎？要不要再穿上件衣服？」山下二人只著了一身單衣，此時白玉堂已給展昭披上貂裘。

展昭回眸凝視著白玉堂，搖頭笑道：「我沒事，有你在，我不冷。」

縱使已是多年的夫夫，白玉堂對他依舊關懷備至，也興許是被他剛才吐出的那口鮮血嚇到，這一路行來時時相問，句句關心。

展昭如此說話，白玉堂心中一暖，咧嘴笑道：「臭貓，你也會說好聽的話了。」但是話音落下，眉頭依舊深鎖。

「玉堂，別擔心，我真的沒事。」

展昭無奈再次出言：「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我剛才氣血翻騰只因又到了那月圓之日，我只是觸動了心疾。」

「我明白。」白玉堂略一點頭，看著展昭眉開眼笑：「我只是在想，我們或許會在這漠北之地，機緣巧合尋個奇遇，也好把你這十多年的心疾醫好。」

展昭微微一笑：「玉堂說笑，奇遇哪有那麼容易遇到，就算遇到又不知要付出何等代價……」

展昭說到最後卻似想起過去，漸漸沒了聲音。

二人終於攀上山頂，卻見竟是白茫茫的一片，原野廣漠，平坦舒緩，漸漸綿延至北麓山下。

迎著凜冽的寒風，二人下得馬來，回身看向已經走過的遼闊草原，心曠神怡。

就在那草原之上，有分成兩隊的四個黑點，正迅速向他這方駕馬行來。

一陣狂風突起，紅雲和黑妞忽然焦躁異常，不住地打起響鼻，踢踏著雪地。

「玉堂，小心。」展昭緊抓著黑妞，警惕地打量著四周，卻只看見一片茫茫，白光閃閃。

「嗯，我感覺到了。」白玉堂輕輕點頭，手中的畫影已經發出微弱的錚鳴。

忽然，周遭冰渣飛濺，數十條黑影突然從雪地里閃現，刀槍劍戟，斧鉞勾叉，齊齊撲向兩人。

二人同時撒韁，兩匹駿馬立刻嘶鳴而起，躍起前蹄，向北齊奔。

無人聽到劍響，兩人已然橫劍在胸，攜手並肩，腳尖緊挨著馬尾，緊隨其後，瞬間突圍而出，卻被憑空拉起的一道巨網，阻住了身形。

二人極速回撤，白玉堂伸臂攬住展昭，腳尖一點，貼著雪地直直向後滑去。

巨網落空，吱一聲口哨響起，那數十條黑影瞬間移動身形，眨眼間移形換影，將兩人團團圍住。

「白玉堂，交出展昭，我們留你性命……」

人牆外突然傳來一聲洪音，音高猶如鐘鳴，伴著噗通噗通的踩踏之聲，一個身材高大，卻臃腫如豬的棕衣男人穿過人牆走了進來。

白玉堂冷哼一聲：「做夢！」

棕衣人呵呵笑起：「早就聽說中原曾經有個錦毛鼠心狠手辣，武藝高強，不過今日碰到我們黃道十二宮的人，恐怕該你去做夢了。」

「黃道十二宮？你們是十二生肖？」白玉堂一臉驚訝，他確實聽說過漠北有個門派叫做黃道十二宮，專門搶掠旅人，但是已經在江湖上消失很多年了。

棕衣人點頭笑道：「呵呵，不錯，有點見識。」

「哼！對於你們，爺從不屑知道，若真有本事，就亮出來瞧瞧。」

白玉堂話雖如此，卻是上前半步，想將展昭隱掩在身後。

「好，兄弟們，現身吧。」

棕衣人抬起粗臂往上一舉，人牆一松，圍圈擴大，轉瞬間又閃進十一道身影。

赤橙黃綠青藍紫，灰白粉黑外加剛才的棕，十二人的穿著竟無一重複。

高矮胖瘦，男女老幼，挺胸凹肚，弓背塌腰，還各有特色，果然整整組成生肖十二隻。

棕衣人挺著大肚，昂首言道：「怎麼樣？我再說一遍，只要把展昭交給我們，哥幾個絕對將你的性命留下。」

「我還是那句話，做夢！」白玉堂眯眼掃視，環顧四周。

棕衣人冷笑道：「那好，你今日就休怪我們北人待客不周了。」

「豬哥，休要和他們啰嗦，堂主剛才不是已經發來指令，格殺勿論了嗎？」

棕衣人話未說完，一個身材細長，面白似鬼的綠衣男子走出幾步，上下打量著白玉堂和展昭，面上竟然露出一抹奸笑：「不過，他若是識實務，跟我們一起走也未嘗不可……」

「呸！你這蛇精，淫性不改，堂主的話你還想違背，定然是不想活了。」

一個頭戴雞冠絨帽的粉衣婦人扭著曼妙的腰肢，款步上前，卻直盯著展昭相看起來。

「嘖嘖，可惜了了，這若是送到總壇，教主肯定會喜歡的不得了……」

「行啦，天色不早了。堂主還在等著我們回話呢！」

旁邊一個身材魁梧的黑臉大漢不耐煩起來，揮舞著一根粗棍突向白玉堂劈去。

「找死。」白玉堂雙眸微眯，旋身閃開，畫影已然交到左手。

黑臉大漢卻不知死期就在眼前，一擊不成，揮棍又起。

「慢著！」展昭連忙舉劍架住粗棍，用劍身輕巧撥開，他雖不能運功，但是對付這等莽夫還用不到真力。

展昭回看了白玉堂一眼，轉身道:「眾位可是認識展某？」

粉衣婦人扭身上前，嗤笑一聲：「不認識，不過現在認識也不晚……」

展昭微微笑起：「那我等定然無怨無仇，眾位還請快快退去。」

他與白玉堂在一起多年，怎能不知白玉堂劍交左手，便是想要畫影舔血，劍下不再留下一個活口。

十二生肖卻根本不知白玉堂的厲害，眾人互看一眼哈哈笑起。

粉衣柳眉微挑，款步上前：「呵呵，展郎說笑了，我們此次領得的任務就是將你帶走，又怎能空手而回？……」

「哼！」白玉堂怒哼一聲，冷冷說道：「你們這些畜生又怎能明白他的心意，他這是慈悲心起，不願你們今日去見閻王。」

那邊豬哥聞聽怒喝一聲：「好啊，你們倆個還真是自不量力。兄弟們擺開乾坤大陣，也讓他們看看咱們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