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沈哥。」

一屋子弟兄更是看事的不嫌熱鬧大。

羅棍子吼了一聲：「喂，虎子，剛剛你說的話是真的麼？」

其他弟兄馬上更著起鬨了。

「棍哥，哪能啊，我們家虎子最不會說謊話了。」

「哈哈哈，俺們老家也有這個說法吶。」

「哈哈哈哈·····」

梁禎在三樓都能聽到樓下的笑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然後就聽到一陣倉促的奔跑聲，離他越來越近。

房間門開了。

虎子氣喘吁吁的端著飯進來。

「吃，吃飯了。」

梁禎坐在地上看進來的虎子，湯都灑出來了。

虎子將從手裡的木盤裡面拿出最大的一份的飯菜放在一張摺疊桌上，笨手笨腳的將筷子擱在上面。

「俺，俺做了你喜歡吃的。」

梁禎無動於衷得拿起筷子，看了一眼木盤裡面其他的，不像只是給他一個人的，出於一種目的性的問。

「那些，是給誰的？」

梁禎很少主動給虎子說話，這一次是第一次問事兒，讓虎子受寵若驚。

「這，這是，是你第一次主動給俺講話。」虎子看著梁禎一雙眼睛都亮了起來。

梁禎夾了一筷子粉條送進嘴裡，慢慢地嚼著。臉上的傷已經好了許多了。身上的白襯衫幹凈了，彷彿又變成了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年。

梁禎抬眸看了虎子一眼，他知道眼前這個人對他好，這幾天他都看得出來，可在這個屋檐下，梁禎做不到對任何人卸下心防。

這裡不是天堂，這是一個囚禁著他的地方。

梁禎面無表情看著地上木盤裡面的飯菜，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想吃這個啊？」

虎子問，梁禎沒答，他又說。

「今天不行了，俺明天給你做，今天這飯是給隔壁的。他們一天吃的可多了。」

「隔壁，他們？」

「是啊，住進來好幾天了。」虎子沒注意梁禎的變化，把木盤端起來，說：「俺先去給他把飯送了。你先吃。」

虎子快走到門口了，停下來了，轉身。

「還有事？」梁禎見他不出去，問他。

「俺，俺，俺一會兒還能來麼？」

梁禎本想著說待會兒睡覺的，可是心裡卻有了另外的打算，說:「你不是還要來收碗麼。」

看到虎子高興的出去，梁禎才放下了筷子。

這裡除了他難道還有其他人被關進來麼！？

梁禎雙手摸上了右腿，現在腿還有些余痛，如果他從這個房門能走出去，能下樓麼！？

下樓後能逃得出去麼！？

他看著碗里的粉條，一雙琉璃色的眼眸，靜靜地暗涌著光芒。

「咔」門把扭動的聲音。

一隻發亮的皮鞋出現，梁禎拿起筷子故作鎮靜的吃飯。

來人是沈聿，剛剛看到虎子跑的那麼快，所以才想著上來看，看到梁禎穿著幹凈的衣服，腿也好了許多，他說。

「看來你過得還不錯。」

梁禎頭也不抬如同嚼蠟的吃著飯菜，把自己鋒利的爪子都蟄伏了起來，正想著如何蓄勢待發。

房間里，安靜無聲。

只有一聲一聲詭異的腳步聲，一下又一下的摧毀著梁禎的心理防線。

梁禎幾乎可以聽到胸腔「咚咚」的心跳，耳邊只剩下皮鞋聲。

他像是一個被釘在十字架上等待神父救贖的囚徒，所有的恐懼都變成了心中無聲的吶喊，侵入了血液，遍布了全身。

這一場無聲的對峙，在這個房間裡面持續了整整有十分鐘。

沈聿什麼都沒說，只用鋒利如刀視線凌遲了梁禎十分鐘。卻給了梁禎有一個小時的錯覺。

沈聿出去關上門的那一刻，梁禎手上的筷子隨即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怔怔地，不可置信地，看著地上的筷子。

胸腔驀然充盈著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

沈聿這個人每次出現都帶給他一種窒息的壓迫。

梁禎第一次憤恨自己的無能，軟弱。

虎子從隔壁的房間出來，就看到沈聿站在走廊上。準備出聲，卻被接下來看到的說不出話來。

剛剛，剛剛沈哥，是在笑麼？

嘴角的肌肉雖然只是輕微的扯起了一點兒弧度，可虎子清清楚楚的看見了。

虎子現在還找不到什麼詞來形容沈聿的笑，那個笑，不像是開心，高興。

很久以後虎子明白了。

那個笑，陰寒，玩味，像是剛剛馴服逗弄了一個玩物後，帶來的滿足。

接下來幾天，沈聿都會去梁禎的房間里，一種趨近於變態的心理想要看到梁禎對他的恐懼。

這對於梁禎而言，無非是一種折磨。

對沈聿而言，他為何要這樣？無非是在知道梁禎是梁中天的兒子，混道上的最怕什麼？販|毒的最怕什麼？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當看到警察的兒子對自己產生懼怕的時候，沈聿心裡升起一種隻手遮天的感覺，這讓他覺得好玩，有趣，新鮮。

只是許多年後，無數次進入他夢裡的，卻不是這個少年的恐懼，害怕。而是他穿著幹凈的襯衫望著他露出的那一抹笑。

「是不是俺這兩天煮的菜你不愛吃？」虎子發現梁禎這兩天很消沉，這天中午的時候他鼓起勇氣問了。

虎子不知道這兩天沈聿會來，梁禎也自然不會告訴他為什麼。

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沒有。」

「······你們口裡的沈哥是做什麼的？」梁禎刨了一口飯，問虎子。

「沈哥是做大老闆的。」虎子立馬就接上了梁禎的話。

「·······」對這個答案，梁禎不知道這人估計是故意這麼說，還是有意了。

可是虎子的確是不知道沈聿私底下做什麼，他說的是實話，沒騙人。

看到虎子愣愣的，在他嘴裡也問不出太多的東西。

又想到今天虎子沒有帶其他人的飯，好奇。

「隔壁的人走了嗎？」

梁禎問。

「嗯，今早棍哥就把他們帶出去了，俺也不知道帶他們去哪兒，不過俺不喜歡去他們的房間裡面，味道難聞。」

虎子說的味道是吸|毒的人身上特有的味道，一股刺激性的味道，他每次進去得打噴嚏。

「味道？」梁禎敏銳的抓住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