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

陳青木不好意思地舔了一下嘴唇，讓自己恢復鎮定一點，這才偷偷看向吳鷹，好在吳鷹面色如常，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他剛才狗腿的模樣，陳青木心中鬆了一口氣。

吳鷹說：「我今天要去參加一個節目的錄製，要錄兩天，家裡的陽台上養了一些盆栽，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可以明天早上幫我去澆一下水嗎？」

「當然可以。」陳青木想了一下自己這兩天的行程表，確認自己有時間，繼續說：「今天拍完戲回家，明天休息，我明天早上幫你澆。」

吳鷹一愣，詫異地問：「你拍戲之間還有休息嗎？」

陳青木臉上露出羞赧之色，解釋說：「我現在在拍的這部戲，我只是一個配角，不用每天都在片場的。」

吳鷹大哥從來都是演主角，拍戲一直很辛苦吧。

但陳青木並不知道，吳鷹聽了他的話後，心裡面頗覺訝異。

吳鷹想知道，陳青木為什麼會去演一個配角？

雖然他一直不溫不火，但是也沒有到得去演配角的地步。

除非是大導演的新片。

陳青木從出道以後，一直沒有演過電視劇，要麼是主演小成片電影，要麼是去大導演的片子里演配角。

因為出道作品就是秦桑導演的《燈下塵》，之後發展又有秦桑的推薦，陳青木在電影圈的資源一向不差。

吳鷹想到這裡，反倒有些羨慕。

電影圈，他一直想要打進去，一直沒有進得去。

「我家裡的密碼回頭我打電話告訴你。」吳鷹說。

「好。」陳青木點頭。

電梯里人多口雜，陳青木很理解吳鷹為什麼不直接現在告訴他。

叮咚一聲，電梯門開了。

兩個人一起走出公寓門，門外，停著兩輛保姆車，一左一右。

這會兒天還黑著，小區里亮著路燈，晚風拂來，一陣清爽涼意。

「我走了。」吳鷹站在台階上對陳青木微微一笑，點了下頭。

陳青木目視吳鷹走下台階，坐進車裡面。

「吳鷹大哥，拜拜。」陳青木搖了搖手。

站在一邊的衛霜好奇地多看了陳青木一眼。

吳鷹隔著車窗向陳青木再度擺了擺手，助理林蘇關上車門。

林蘇坐到吳鷹前面的座位上，看了一眼還站在外面的陳青木，眼底劃過一抹輕蔑之色，說：「吳哥，陳青木看上去似乎對你有意思。」

在這個彼此都保持著距離的娛樂圈，陳青木的表現未免顯得熱情了一些。

吳鷹卻搖頭，說：「他就是這樣一個性格，你想多了。」

他戴上墨鏡，在車上補覺。

林蘇聽吳鷹這麼說，十分乖覺地閉嘴。

但她並沒有覺得自己猜錯，以吳鷹如今的地位，也難怪陳青木這麼熱情。

誰見到吳鷹不是這副模樣呢。

陳青木趕到片場時才五點，天光未亮。

但已經有場工在布置片場，人來人往。

他進化妝間做造型，然後到片場去找導演。

從早上六點開始拍，在片場一待就是一整天，總共只拍了三個鏡頭。晚上十點收工。

陳青木在導演喊咔之後，長長地打了個哈欠，回化妝間卸妝，換回自己的衣服。

衛霜把他送回家，提醒說：「青木，明天中午我來接你，下午有一個雜誌內頁要拍。」

「好。」陳青木點頭。

雜誌內頁的事情是金葵前兩天給他聯繫的。

陳青木很信金葵。

因為秦桑對他說過，他的性格適合金葵這樣有主見且有原則的經紀人來帶。

回到家，陳青木洗了一個澡，把頭髮吹幹，睡之前，登上微博，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的事情發生。

娛樂圈隔三差五就會發生一些事情，金葵讓陳青木經常上微博看一看，免得到時候見到人家，還不知道人家出過什麼事，不知不覺就犯了忌諱，得罪了別人。

「在娛樂圈行走，最重要的就是忌諱兩個字。」金葵認真地提醒他。

也沒有什麼大事發生。陳青木草草地看了兩眼，打了個哈欠，準備睡覺，這個時候，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是媽媽。

陳青木接通電話，喊：「媽媽。」

媽媽：「青木啊，我剛才打電話問了一下你的助理，你今天的戲拍完了是吧？」

「嗯。」陳青木很乖地點頭，說：「剛洗完澡。」

「唉喲，你拍戲真的實在是太辛苦了。」媽媽說：「媽媽真是心疼死了。」

陳青木笑了一下，說：「我並沒有你想的那麼辛苦啦。」

「還說不辛苦。」媽媽語氣充滿了擔心，說：「你今年都沒有放過一天假吧？」

陳青木無法反駁媽媽的話，只好轉移話題，問：「爸爸呢？爸爸睡了嗎？」

「你爸爸還在客廳里看電視呢。」媽媽說：「今天電影頻道放你演的那個《燈下塵》。」

「你們不是已經看過了嘛？」陳青木感到好笑，問：「怎麼又看一遍啊？」

媽媽唉喲一聲，說：「這不是想看看你嘛。」

陳青木說：「其實你們可以搬過來跟我一起住啊。」

「那多麻煩啊。」媽媽沒有多想就拒絕，「行了，爸爸媽媽這邊沒事啊，我打個電話就是想問問你怎麼樣，你早點睡。」

「嗯。」陳青木有些過意不去，心裡面有些難受。

做演員，沒有固定的假期，難以有時間陪父母。

跟媽媽通完電話以後，陳青木忽然有些睡不著了。

在床上翻來覆去。

一直到十一點才睡著。

他醒得很早，沒有睡懶覺的習慣。陽光剛一從窗簾里鑽進來的時候，他就睜了眼。

陳青木下床去洗臉刷牙，想起吳鷹的囑咐，於是往吳鷹的公寓走去。

吳鷹家的密碼鎖是1203。

陳青木輸入密碼，門開了，他走進去。

吳鷹的公寓裝潢十分有設計感，以灰藍色為主色調，空間很大，更像是一個藝術展覽館，而非一個家居場所。

陳青木頗為驚羨地打量吳鷹家的設計，他認識其中一個紅色的椅子，他在拍一個雜誌的時候用到過，是從希臘那邊買的，一個有著悠久歷史的著名品牌，中國這邊並沒有銷售。

他記得價格好像是在六十萬人民幣的樣子。

真奢侈。

陳青木心裡面默默說。

吳鷹很有錢，這一點陳青木是十釐清楚的。

金葵曾經對陳青木評價過吳鷹：「他是一個目的非常明確的人，他對獎項沒有興趣，對藝術沒有興趣，對大導演沒有興趣，他唯一有興趣的就是錢。只要合法，合乎道德，所有賺錢的項目他都接。不僅如此，他還自己做副業，開店子。所以，青木，雖然你說他是一個生活中很溫暖的人，但是我提醒你，盡量不要試圖去跟他做朋友，你和他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陳青木對於這段話記得很清楚。因為金葵的這段話與他對吳鷹的印象截然相反。

他相信金葵的判斷，但是他又相信吳鷹絕對不像是金葵說的那麼功利。

很矛盾的心情。

陳青木一路慢慢走進去，找到吳鷹家的陽台，是一片很大的區域，上面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盆栽。

綠意盎然，點綴著這片空間，很美。

會在自己家陽台上種植這麼多綠色植物的男人，一定有他善良溫柔的一面。

陳青木開心地拿起水壺，給每一個盆子里都澆上些水。

忙活完這一切，已經是四十分鐘之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