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啊？」池雨咀嚼著巧克力問他。

郎煙沒有立刻說話，只是揉了很久他的頭髮，烏黑的瞳仁晦暗不明，「……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也許是因為秦池雨敏感，又也許是因為郎煙藏不住事。池雨和他對視了很久，靜靜的看著他，臉上的表情逐漸收斂，咀嚼巧克力的動作也停了。

他的眸子很漂亮，郎煙覺得很像靜靜躺在蚌殼內的黑珍珠，烏黑透亮。

郎煙率先移開了眼神，他側坐著，半張臉藏進燈光照不到的陰影里。

他似乎什麼都沒變，但是又有哪裡感覺怪怪的。

秦池雨也緩緩的收回視線，下意識的猜測，郎煙或許遇到了難事，又或者他們之間會爆發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

「……你不想和我一起考去同一個地方了嗎？」秦池雨放下手裡的巧克力，試探著問。

郎煙一愣，隨後輕輕搖搖頭。

「……你是擔心我們走了以後小貝沒人養嗎？別擔心，我物色好領養人了。」池雨繼續說。

郎煙還是搖搖頭。

「那你想說什麼？」池雨的心裡更不安了，他無法再往更糟糕的情況推演了，他不想，也不敢。

「聯考結束之後，我告訴你。」郎煙還是這句話，語氣也聽不出有什麼不對勁，不鹹不淡的和平時一樣。

池雨覺得自己的心臟彷彿被捆在一個定時炸彈上，他在意極了。

「那你告訴我，是一頓素米線可以解決的事嗎？」池雨試圖去推測事件的糟糕程度。

「……應該是吧。」郎煙突然有些後悔給他打這個預防針，看著他如此在意，他後知後覺的擔心會影響到他聯考，便不由得撒了個謊。

「只是一件小事。」

秦池雨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秦池雨的媽媽進來給他們送水果，順便邀請郎煙和他們一起吃飯，郎煙禮貌的答謝，給唐萌打了個電話，留在秦池雨家吃了晚飯。

秦池雨媽媽熱情的給兩個孩子夾菜，她的狀態好了很多，臨近聯考，她想多陪陪孩子，就申請只上白班，所以明顯更有精神了。

「小郎同學喝飲料。」她從雪櫃里拿出兩瓶果汁，一個孩子發一瓶，她起身時，郎煙後知後覺的注意到她小腿上很嚴重的淤青和傷疤都消失了，應該是養好了。

他的心臟忽然顫抖起來，他一下子就想了很多，心裡的這根刺又開始隱隱作痛。儘管他嘴上從來不說，但還是本能的下意識為自己開脫，好歹死的是個酒鬼家暴男啊，好歹這個女人解脫了，好歹秦池雨不會被酒鬼影響了……

自己應該沒做錯什麼吧？

那個男人本就是燒炭死的。

他為什麼要內疚？

就算他的死是自己間接造成的，那也是為民除害了。

只要他一輩子不說，別人就永遠都不知道。

郎煙感覺那個很恐怖的念頭再次浮上心頭，他的大腦天人交戰，心裡的天平在良心和僥倖之間反覆傾斜。

對啊，只要他裝下去，就像虞凱說的，那天他不在場，他什麼都沒做，只要他忘掉這件事，他就還能和秦池雨福祉甜蜜很長時間。

這個念頭像被移植在潛意識裡一樣，又或者這本就是人類趨利避害的本性，總會在某一刻突然跳出來，反覆煎熬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