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華集團擁有多個和聯邦合作的醫療項目，是聯邦中數一數二的大企業，總部大樓位於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是東中區的地標性建築之一

這棟建築的外形是一個規規矩矩的立方體，乍一看，除了高，沒什麼特別，其實是暗藏玄機。

整棟樓的防震防風等級是最高級別，外牆及玻璃都被特殊塗層覆蓋，可以抵禦最強輻射；所有的通風口和出水口都裝有最新型的凈化裝置，為建築物內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提供清潔的空氣和水源；儲存的食物和飲用水可以供全樓的人生存一年，每三個月就會更新，確保不會過期；樓頂矗立著大功率的發電機和信號發射塔，保障電力供應和對外聯絡的暢通；隱蔽角落裡藏著全方位無死角的攝像頭和微型攻擊設備，避免遭人入侵。如果地球整個爆炸，存放在地下室的三千台小型救生艙，會將躲入艙內的人休眠冷凍，等待不知道會不會到來的救援。

大樓二十二層，繼華的老闆喬燁從會議室出來，秘書彙報說：「小樺來了。」

喬燁看了看錶：「訂兩份午餐。」

「我問過了，小樺不讓訂，要和你出去吃。」

喬燁沒說什麼，只是加快了腳步往辦公室走。

喬樺看見哥哥進來，彎著眼睛問：「哥，你中午想吃什麼？」

「你想吃什麼？」

「你決定啊，我用零花錢請你。」

「花光了還不是我給？」

「我攢了好多錢呢，花不光。」

「攢錢做什麼？我又不是不給你錢。」

「我本來也沒什麼地方需要花錢的，想花錢請律師，又怕你罵我。」

後半句的聲音很小，喬燁沒聽清。

「你說什麼？」

喬樺連大聲說出來的膽量都沒有，更別提重複一次了。

「我是說祝你生日快樂。」

「生日？」喬燁看了眼日曆，今天還真是自己的生日。

喬樺得意地晃了晃腦袋：「我就知道你忘了。」

喬燁揉了揉他的頭髮：「餓了吧？」

喬樺點點頭，又摸了摸自己鼓起來的肚子：「寶寶也餓了。」

「你問問寶寶想吃什麼？」

「他說吃什麼都行，但是大伯下午不許上班。」

「本來也是要請假的，下午要陪你做產檢。」

「不上班的意思是回了家也不能進書房，一下午都不許工作。」

喬燁無奈地說：「知道了。」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推到喬樺面前，打開了一個軟體。

這個軟體是喬燁讓研發部門開發的逃生小遊戲，所有員工都能在官網上下載遊戲安裝包，遊戲背景是總部大樓，遊戲人物遭遇了天災或人禍，在一定時間內從隨機投放的地點出發，無傷地坐進位於地下室的逃生艙就算過關。

員工們在不影響工作的情況下可以隨時玩這款遊戲，把遊戲得分上載到伺服器，每年的年會都會給當年得分最高的前三名頒獎。

對於員工們是休閑娛樂的小道具，可對於喬樺，這個遊戲是他的必修課，而且他玩的遊戲是特殊難度，並且多了一個場景，喬家和總部大樓之間有一條地下通道，喬樺必須把家裡和公司的場景全部通關才行。

喬樺十六歲前，每天即便是不寫作業，也要把遊戲玩通關，在他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後，就變成了偶爾抽查，如果沒有通關，就會再變成日常任務。

「哥，你不覺得環境在慢慢變好嗎？」喬樺熟練地操作著遊戲人物在大樓里快速奔跑，還能分出心思和哥哥聊天，「我覺得這些逃生準備一輩子都用不上。」

「我也不希望你能用上。」

「讓研發設計一個雙人遊戲，我和你比賽。」

「不是競技遊戲，沒有必要。」喬燁收拾好東西，在弟弟把遊戲打通關後，和他一起離開了辦公室。

哥哥的工作很忙，居然能同意半天都不工作，這讓喬樺特別高興，笑嘻嘻地和秘書們打招呼說再見。

集團的八卦群里，大家都在聊喬家兄弟。

【大老闆對小老闆可真好，慕了……】

【繼華集團吸引我的地方，除了工資高福利好，就是不加班，大老闆帶頭不加班，我的朋友們都羨慕死了。對了，再加一條，可以上班打遊戲。】

【新來的，請問，真的完全不加班嗎？】

【回新人，真的不加班，而且老闆是下班最積極的一個，因為他要回家陪弟弟。】

【聽說大老闆要陪小老闆做產檢，小老闆的Alpha或Beta為什麼不陪？】

【樓上慎言，小老闆的另一半是禁忌，被大老闆聽見了可是要發脾氣的。】

【我現在都還記得那一天的暴風驟雨，有錢的Alpha要拿錢砸人的氣勢真是太可怕了，不過大老闆無論多可怕也還是帥的……話說回來，沒有去打聽清楚對方的身份背景，就敢把Omega的肚子搞大，我也是挺敬佩那個人的……】

【拿錢砸人，我是萬萬沒想到這不是一個形容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大老闆是真的帥啊……】

【大老闆和小老闆高清照片大放送……】

【兩個不同類型的帥哥，好難選啊……】

【樓上醒醒吧，兩個都不屬於你，大老闆的心裡多一半是小老闆，剩下的都是如何賺錢，沒有地方裝愛情這麼庸俗的東西，至於小老闆，你要透過大老闆的考驗才行……】

【沒錯，大老闆這個Alpha點亮的是寵弟+賺錢技能……】

【敢打小老闆的主意，我敬你是個沒有被基因改造過的真男人】

【多少女人和有錢人家的Omega想抓住大老闆的心，都沒有成功……】

【小老闆的遊戲成績上載了，快到逆天，幸虧小老闆不參加遊戲大賽，否則每年的第一都會是他】

喬樺帶著喬燁進了一家離公司不遠的餐廳，餐廳的口碑不錯，今天難得等位的人不多，喬燁雖然有這家餐廳的貴賓卡，可以優先就餐，但喬樺還是決定排隊，因為他家的拇指蜂蜜小饅頭是排隊客人特供的，每個人可以領五粒，不多給、不售賣。

「哥，你嘗嘗，好吃。」

喬燁被弟弟餵了一粒，皺了皺眉：「太甜了。」

「就是甜的才好吃。」

「小心長蛀牙。」

「哥，我都十八了，不會再被這樣的話騙到。」

「就算八十了也一樣會長蛀牙。」

「長蛀牙也要吃，好吃。」

「怎麼還是長不大？」喬燁看著弟弟開心的模樣，表情很嫌棄，卻是在心裡嘆氣，這麼快就十八歲了，險些被拐走，希望你能慢點長大的願望沒實現。

「服務生……」一個風姿妖嬈的女人走進來，「兩位。」

「裡面請。」

「等等……」喬樺把最後一粒小饅頭塞進嘴裡，「我們都在等位，憑什麼讓她先進去？」

女人抱著手臂高傲地說：「就憑我是女人。」

喬樺挺了挺肚子：「聯邦保障人類延續法第十六條，懷孕人群享有優先權。」

女人恥笑一聲：「Omega生完孩子休息三天就能準備再生另一個，也能被稱為懷孕？下崽子還差不多。」

「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啊……」等位的不止喬樺一個Omega，有的人按耐不住，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怎麼就難聽了？不是事實嘛？」女人摸了摸自己昂貴的耳環，「服務生……」

「排隊。」喬樺挺著肚子攔住路。

「滾開……」女人伸手要去推喬樺，卻被旁邊伸過來的一隻手抓住了手腕。

這隻手手掌寬大、指節修長，攔住女人的動作後立刻放開，伸向了旁邊的自動免洗消毒機。

「你……」女人一時不知道是先要責問他為什麼阻止自己，還是先因為他嫌棄自己生氣。

喬燁擋在弟弟面前，把手擦幹凈，看向女人，淡淡地說：「向我弟弟及在場的所有Omega道歉。」

女人立刻柳眉倒豎：「我才不會向他們道歉，會懷孕的男人？真是可笑。」

一位頭髮花白的男人走了過來，對女人說：「小柔，你怎麼還站在外面？」

女人立刻委屈起來：「父親，這個Omega不讓我進，他竟然讓我向Omega道歉。」

「向Omega道歉？」男人傲慢地掃了一眼，看清是喬家兄弟後，臉上立刻掛了笑，討好地伸出手，「喬總，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這是小女小柔。」

「剛才已經見過了。」喬燁敷衍地握了一下對方的手，「令嬡言辭不當，並拒絕向我弟弟和在場所有的Omega道歉。」

「是我對她疏於管教，抱歉……」男人向圍觀人群致意，「各位，我替我女兒向你們道歉。」

喬樺說：「她還要插隊。」

「插隊是有損公共秩序的，我回去會好好教育他，感謝小喬總的提醒。」

躲在角落裡的店長見衝突已經解決，面帶笑容地迎了上來：「請排隊的七號客人進店用餐。」

拿著七號牌的是三個學生模樣的大男孩，其中一個人對喬樺說：「謝謝你替Omega說話，我們的號碼給你。」

喬樺笑著擺手：「我只是在替自己說話，不用謝的，你們進去吧，我們不著急。」

「好吧，再見。」

「再見。」

那對父女已經坐到了等位區，父親對女兒悄聲說：「本來想介紹你和喬燁認識的，現在沒有希望了。」

女兒也有些後悔，早知道他們就是繼華的大小老闆，自己剛才就好好表現一下了，同時也害怕：「父親，聽說他可寵他的弟弟了，我說了他弟弟不好，他會不會報復你？」

「不會，喬燁不是不講道理的，剛才已經道歉了，他沒再追究，就是翻篇兒了。」

翻台的速度很快，幾分鐘後喬家兄弟就有了座位。

「哥，我請你吃飯，給你過生日，你高不高興？」

「高興，不過你如果以此為條件讓我放過那個混蛋，我就會不高興。」

喬燁緊張地抓著衣角：「我……我想去看看他，行嗎？」

「不行。」

喬樺不敢再多說，垂著頭安安靜靜地吃飯。

喬燁給弟弟夾他喜歡吃的菜：「回家後我陪你打遊戲，好不好？」

「不用，你又不喜歡打遊戲。」喬樺知道哥哥是在哄自己開心，拋開失落，興緻勃勃地說，「我們去看電影，新上映的一部，評分很高的，然後再去新開的店……」

「吃完飯先去產檢，這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九醫生很快的，不耽誤。」喬樺吃了兩口菜，瞄到剛才那對父女被安排了座位，低聲說，「哥，我不想你給我找一個女人當嫂子，她們都不好相處。即便是尤黛姐，和她都那麼熟了，知道她不是那種人，可我還是不願意讓她成為家人。」

「知道了。」喬燁無所謂地說，「你哪天覺得誰好，記得告訴我。」

「我覺得嗎？」喬樺嘟囔著說，「九醫生就很好，可惜他是Beta。」

喬燁沒聽清他後面說什麼，以為又在趁機念叨那個混蛋，不想再有爭執，沒多問。

———

兩個小時的大課上完，答疑又用了四十多分鐘，等阿法九趕到醫院，已經是下午一點二十，距離開診還有十分鐘，候診室里坐滿了人，看見他都騷動了起來。

「九醫生……」護士陳永文往他手裡塞了一個三明治，「你先墊墊。」

「謝謝。」

阿法九快步走向診室，排在第一位的喬樺坐在門邊的候診椅上熱情地向他揮手：「九醫生……」

阿法九笑問：「今天怎麼這麼早？」

「我哥答應陪我看電影，所以就早過來了。」喬樺得意地笑說，「今天我哥過生日，我讓他半天不許工作。」

阿法九看向喬燁：「生日快樂。」

喬燁禮節性地微笑回應：「謝謝。」

沒再多說，阿法九進到診室，半掩上門，一口咬掉三明治的三分之一，一邊咀嚼一邊摘領帶，解開襯衫的前兩顆扣子，咽下嘴裡的東西迫不及待咬下第二口，穿上醫師服後三明治已經吃完了，最後一口咽得太快有點噎，接了半杯溫水抻著脖子才順了下去。

喬樺對哥哥小聲說：「下次來給九醫生帶一份午餐。」

喬燁點頭，午飯吃這麼少還吃的這麼急，營養不夠加消化不良，難怪瘦成這樣，臉色也難看。明明就是醫生卻不懂得照顧自己，要不是親眼看見有這麼多病人來找他，真的會懷疑他的醫術。

一點半，診室門打開，醫生們開始上班。

喬燁扶著弟弟的胳膊：「小心點。」

「我才六個月，你不用這麼緊張的。」喬樺挺著肚子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冷不丁從旁邊躥出來一個人，差點撞到他，「你怎麼回事……」

衝過來的人根本不理他，拽著一個看起來年紀很小的男孩子徑直走進診室：「你是阿法九？」

「我是。」

男人把男孩子按在椅子上：「給他看病。」

「去外面等著叫號。」

男人暴躁地低吼：「我平時都是去私人醫院的，到這種破醫院來是聽說你有名，你還讓我排隊？」

「不想排隊就回私立醫院看病。」

「對不起……」男孩子用很輕的聲音向醫生道歉。

阿法九看了看他不太明顯的腹部：「幾個月了？」

「應該不到三個月。」

「應該？沒有來醫院確認過嗎？」

男人粗聲粗氣地說：「Omega生孩子還來什麼醫院？要不是他吃午飯的時候叫肚子疼，才不會過來。」

「Omega的類宮囊很脆弱，不細心照顧很容易出危險。」

「這麼麻煩的嗎？我爸生我的時候可沒來過醫院。」

「個人體質不同。」阿法九在男孩子的腹部上邊按邊問，「疼嗎？」

「不疼。」

「真的不疼嗎？疼了就說，別忍著。」男人一臉焦急地看著男孩子，「在家還疼得厲害，怎麼現在就不疼了？」

男孩子握住男人的手，細聲細氣地回答：「現在真的不疼了。」

阿法九說：「這個階段胎兒發育的比較快，可能會有痙攣的現象，問題不大。先去外邊排隊，等排到了我再給你詳細檢查。」

「排什麼隊？」男人掏出一張金卡拍到桌子上，「想要多少錢隨便拿。」

阿法九淡淡地說：「拿上你的卡，去外面排隊。」

「你……」

「醫生已經說了問題不大，你不要著急，去外面排隊……醫生，抱歉啊，他就是脾氣不大好，沒有惡意的……對不起，你們先……」男孩子把卡塞進男人的手裡，一邊把他往外推一邊向醫生和等在旁邊的喬家兄弟道歉。

「萬一在排隊的時候出了問題怎麼辦……你別推我，有力氣沒地方使是不是，別閃了腰……我知道我知道，排隊，我不是在排隊了嘛……過來坐這兒，真不疼了？」

男人絮絮叨叨地一直在和男孩子確認他的身體情況，喬樺看著男人有些粗魯卻又小心翼翼地把男孩子摟進懷裡，讓他靠著肩膀休息，羨慕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如果孩子的父親能陪著自己產檢……

喬樺看了看哥哥，又看向阿法九，滿懷希望地問：「九醫生，由孩子的父親來陪著產檢，是不是對孕夫和孩子更好？」

阿法九還沒回答，喬燁冷冷地戳破弟弟的小心思：「只有孩子的父親陪著才好，孩子的大伯陪著就不好？不用試探我，我是不會讓那個混蛋再出現在你面前的。」

「我沒說你陪著不好……」喬樺小心地牽住哥哥的衣角，「你別生氣，我就是問問。」

阿法九在心裡嘆氣，這對兄弟，感情是真的好，矛盾也是真的深。

「小樺，你還記不記得，你們第一次來，和他們的情形差不多？」

「當然記得。」喬樺還是小孩子性格，注意力很容易就被轉移了。

喬燁第一次帶喬樺來做檢查，也是拒絕排隊。

「開個價吧。」喬燁拿出一疊現金，目測至少五萬，「我沒有那麼多時間浪費在這裡，這是定金，多少錢能聘請你給我弟弟當私人醫生？」

「這位先生，我的時間也很寶貴，如果你不願意排隊，我可以給你推薦幾個不錯的私人產科醫生，他們都願意為你上門服務。」

「聽說你是全聯邦最好的？」

「只是病人和同行抬舉出來的虛名，能獨立看診的醫生都不差。」

「我就要最好的。」喬燁把快要撐到爆炸的錢包扔在阿法九的面前，「嫌錢少？價錢隨你說。」

「不是錢的問題，我不做私人醫生，請你收好錢包出去。」

因為阿法九的堅持，喬燁第一次親自排隊。

從醫院裡出來，喬燁覺得比開了兩個通宵的會還累，而他在掛號繳費時鬧出的笑話，被喬樺繪聲繪色地講給了阿法九。

現在阿法九舊事重提，是為了讓喬樺開心，看著弟弟眉飛色舞地回味自己的糗事，喬燁以眼神向阿法九表示感謝後，無奈又寵溺地揉了揉弟弟的頭髮：「就你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