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麼意思？」

周燕安面露疑惑。

「我聽說周小姐大學的時候，學的是法學？」

「啊？」她抬頭看他，更加不解。

「周小姐也明白AI產業最容易引起版權糾紛，所以想借周小姐的法學背景，來幫我。」

他那一雙丹鳳眼，一笑起來就顯得更加邪性。

「可是我——」

「沒有畢業是麼？」南璟輕巧地便接下了她的話，「小魚都告訴我了，周小姐當年念書的時候，從大一到大三，專業課都是年級第一，如果沒有後來的那場意外，也一定能夠順利拿到康校的offer。」

曾經的那場意外——

這幾個字在周燕安的心裡如一個鎚子重重地敲了一下。

南璟所說的那些過往，曾經在她剛入獄的時候，也曾幻想過。

但進去之後三個月，她就不想了。

那會兒她就只想著一件事情，那就是要怎樣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南先生抬舉了，你找別人吧。」周燕安扭頭便要走。

管家立即跟上。

「周燕安，你要一輩子被周晏生困著麼？」他在她的身後喊。

周燕安的步伐微微一頓，似乎是肩膀稍稍抽搐了一下，沒有說什麼，還是舉步就走。

回周家的車上，周燕安望著窗外的目光。

江城的天已經暗了下來。

路燈次第亮起。

光影在周燕安的臉上明明滅滅。

車窗降了一些，周燕安將手放在車窗的邊沿，抵著額頭，閉上了眼睛。

感受江城的風吹到自己的臉上，一點一點帶走她臉上的淚痕。

南璟問得沒有錯。

她真的要一輩子都被周宴生困著麼？

明明她很清楚，以周宴生的個性，也絕對不可能會在跟姚雨娜結婚之後，就放她離開。

為什麼還要答應留在他的身邊？

為什麼還要心存僥倖？

「周晏生什麼時候回來？」

到家了之後，周燕安問管家。

管家垂眸，似乎看著十分得恭敬，實則十分強硬，「少爺吩咐了，請小姐好好得在別墅里待著，沒有他的同意，沒辦法離開別墅去別的地方。少爺在國外出差，事情辦完了就會回來。」

「你讓他立刻就回來。」

周燕安扶著樓梯，看著管家。

小霄的事情，姚家的事情，她都需要一個解釋。

她不信，姚家敢如此輕易得送姚健去死，除非是有人授意。

姚雨娜有這個賊心，也未必有這個賊膽。

周晏生。

整個江城的活閻王，只有他才有這樣的權利。

只要說一句話，無數的人願意為他前赴後繼去做那些事情。

「小姐，我們沒有辦法幹涉少爺的行程。」

管家的態度依舊強硬。

「好。」周燕安嗤笑了一聲，肋骨處的隱痛再一次隱隱傳來。

她不能再繼續這樣待在周家的別墅里，這樣又算什麼呢？

「小姐，請您回房間。」

管家抬了一下手，指著二樓房間的方向。

周燕安握著樓梯扶手的手微微收緊，手背上青筋畢現。

她默默抬腳，往樓上走。

管家和傭人們也都鬆了一口氣。

卻沒想到，在她走到最後一級台階的時候，她放開了扶著樓梯的手。

整個人如同一片飄零在空中的落葉一般，旋轉著從樓梯上滾落下來。

「小姐！」

所有的人都尖叫著沖了上來。

劇痛，從四肢百骸傳來。

她感覺到自己似乎輕勾起了唇角，看著將自己抱起來的管家。

「周……周晏生……」

在失去意識之前，她呢喃著這個名字。

「快，快給少爺打電話。」

沒錯，這樣，周晏生就會回來了。

不知昏迷了多久，等周燕安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裡了。

雪白的天花板，再配上白色的吊頂燈光。

「安安！」

先衝上來的人，是余淼。

余淼顯然是嚇壞了，一把抓住了周燕安的手，「你為什麼要做傻事。」

「周晏生呢？」周燕安勉強得環顧了病房一圈，除了余淼和護士之外，並沒有看到別的人，「他人呢？他沒有回來麼？」

眼看著周燕安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余淼趕緊安撫她的情緒，「他回來了，回來了，他在醫生辦公室，我去找他過來。」

余淼的話音落下，病房門口便傳來了開門的聲響。

「咳咳——」

是管家平叔的聲音。

余淼下意識得回頭一看，在看到站在門口的男人時，立刻就站了起來。

管家朝著病房裡的護士和余淼揮手示意，兩人心領神會，趕緊就離開了病房。

「安安，我先出去，有事你叫我。」

即便是不放心周燕安跟周晏生獨處，可周晏生這麼一個低氣壓的人站在這裡，也並沒有要讓她留下來陪周燕安的意思。

人都走了之後，管家帶上了病房門。

周燕安看著面前的男人。

大半個月的時間不見，他的眼下竟也生出了青色的眼圈。

胡茬也長了出來，與從前那個不論何時何地都收拾得幹幹凈凈的周晏生相去甚遠。

這還是第一次，周燕安從她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絲「頹廢」的氣息。

準確來說，應該也不是第一次，之前還有一次，那就是五年前，小婉剛剛死去的時候。

五年前——

五年後——

彷彿是一個輪迴。

「周燕安，我回來了，你的目的得逞了，說吧，你想要跟我說什麼？」

他的聲音略微沙啞，似乎還帶著一絲顫抖。

周燕安原本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這樣的男人，真的會害怕麼？

他會害怕什麼呢？

天之驕子周晏生，站在整個江城的食物鏈頂端，你到底有什麼好害怕的？

「讓我走。」

她垂眸，輕飄飄得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這些話，彷彿一說出口，就散落在了空氣之中，如果不是因為病房裡沒有開窗，大概早就已經散落在了風中，消失不可聞。

「不可能。」

他的回答，依舊是那般硬邦邦的，沒有給她留任何的餘地。

「為什麼？周晏生？」

她不明白。

自始至終都不明白。

如果是為了給小婉報仇。

她已經坐了五年的牢，如今出來了，好不容易交到了新的朋友。

可，小晚還是死了，就連小晚的弟弟，也視她為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