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照顧小霄。」

尾音散落在風中。

一襲白裙，飄然而落。

「小晚！」

伴隨著眾人的尖叫，和記者們不斷按下的快門與閃光燈。

刺目的鮮血在她的眼前暈開，暈開。

她怔怔得站在那裡。

如墜夢中。

是在做夢吧？

無數的人從她的身邊衝過去，她宛如是一條即將沉毀的船隻，身在洶湧的海面之上，被衝撞得七零八落的。

「安安。」

「安安。」

「安安。」

似乎是有人在呼喚她，那聲音彷彿像是隔了一層什麼。

她的腦子裡，只聽得見尖銳的鳴叫。

她有些僵硬得轉過頭，眼神失去了對焦的能力。

許久之後，才認出那個抓著自己手臂，焦急得呼喚著，企圖喚醒自己的人，是余淼。

那一瞬間，她像是從夢境里被打回了現實。

救護車與警車呼嘯著而來，記者們忙作一團。

等她徹底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裡了。

她聽見了醫生的那句話。

「抱歉，病人送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我們儘力了。」

小晚死了。

又是她害死的。

醫院走廊的燈光是那麼刺眼，她抬起頭，彷彿看見了那個一身白裙的女孩子，正站在她的面前，滿臉都是鮮血，質問她，為什麼沒有去救她？為什麼讓她孤零零得面對與一切的飛來橫禍？

這樣，怎麼能算是她的朋友。

周燕安，你又害死了人。

肋骨處的隱痛又開始發作起來，她捂著心臟，壓不下喉間的噁心感，卻又什麼都吐不出來。

她只是幹嘔，趴在地上，宛如一直讓人厭棄的可憐蟲。

再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的病房裡。

余淼被嚇壞了，看到她醒過來，還有些不敢相信得拿著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安安，小霄醒了。」

小霄？

這個名字在她的腦袋裡轉了一圈，終於艱難得調動了一絲思考的可能。

是小晚的弟弟。

「小晚臨死之前，請你幫她好好照顧弟弟。」

余淼握著她的手，試圖喚回她又有些飄遠的神思。

「我去看看他。」

周燕安垂眸，掩去眼底的陰戾。

從ICU轉入了普通病房，小霄的身上依舊插滿了各種管子，還是需要呼吸機來輔助吸氧，不過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時候。

「他恢復的情況還算不錯，可能因為他本來就是運動員，所以底子不錯，等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開始復健了，復健得好，讓他重回網球賽場，都不是問題。」

醫生對病人的了解，遠多過她。

應當是小晚告訴醫生的。

「先別告訴他，他姐姐的事。」

從病房出來，周燕安交代醫生。

醫生點頭。

「事到如今，你打算怎麼辦？」

坐在醫院花園的長椅上，余淼問她。

她抬起頭，望向湛藍的晴空。

「帶走小晚的人，查到了麼？」

晴空之下，有幾隻飛鳥掠過湖面，自由自在的。

「已經有人抓了他們送警局了，至於是什麼人送的，暫時還沒有查到。」

查小嘍啰，能有什麼用？

「那些記者是小晚喊過去的，她肯定是想要借著輿論的力量鬧大這件事，可惜，沒有什麼報社敢真的報道這件事，就算是有發了通告的，也在抹黑小晚。」

人是在姚家跳樓自殺的。

可社媒平台上的聲音，只要稍加引導，就能完全走偏。

周燕安甚至不用去看，都能夠想像得到，如今，這些新聞底下，充斥著多少對小晚的惡意。

想要報仇，只能另找法子。

「姚健昨天晚上的飛機，去了國外，顯然是想要躲一陣子再回來。」

聞言，周燕安嗤笑了一聲。

躲？

躲到天邊去都沒有用。

「幫我約一下姚雨娜。」她捂著隱隱發疼的肋骨，連吸氣都帶著通。

雖不知她要做什麼，余淼仍舊點頭，只是望向周燕安的眼神中，帶著深切的擔憂。

她身上的傷——

醫生做過檢查，她的身上沒有查出任何的問題。

可她仍時常覺得心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