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燕安砸了所有女傭送去的東西。

吃的也好，喝的也好。

只要經過她手，無一例外，不是「粉身碎骨」。

起先，女傭還會嚇一跳，到後面，都已習以為常。

管家連著來看了幾次，每每都是看到女傭收拾完了碎片和掉落的食物，嘆著氣走出來。

於是他去見周晏生，苦口婆心得勸說。

「燕安小姐與你，早已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何必非要這樣關著她呢？」

明明先前已經放過她一次，為何不過短短數日，就又回到了原點？

「她做錯的事，憑什麼她就能如此心安理得得往前看？」

坐在書桌前的男人越發陰鬱。

自從周燕安出獄，周晏生的脾氣變得越發陰晴不定。

「糟了糟了！」外頭有女傭著急忙慌得跑進來，指著周燕安如今所住的房間，「燕安小姐摔了碗，又搶了碎片，要少爺放她走，否則就死給你看。」

話音尚未落下，書房裡的男人就已不見了蹤影。

房間里，亂糟糟的一片。

周燕安單手握著瓷碗的碎片，另一隻手軟軟得垂下來。

神色緊張的男人衝進來看到這一幕，被氣得笑起來。

「為了出去，你竟狠得下心，這樣對待自己？」

左手脫臼，才得以從手銬中脫身。

「拜你所賜。」周燕安手中的瓷器，並未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先前，是指著那些神色慌亂的女傭，如今，是指著周晏生。

這才是周燕安。

反抗從來都是對別人。

對自己是足夠狠，但從來不會用傷害自己而迫使人讓步。

「你要怎麼對付我都可以，我只是讓你放我幾天的自由，等我解決了小晚的事——」

再次提到這個名字，周晏生的臉色更加難看。

他自小就練的自由搏擊，這會兒突然踏步上前，根本沒有給周燕安反應的機會。

手中的瓷片被強行奪去，抓在了周晏生的手裡。

「少爺，你的手——」

趕來的管家嚇了一跳，看到周晏生的掌心，已經滲出了血。

瓷片被他隨意得丟在地上。

他用沒有滲血的那隻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逼著她坐回去。

「人，你可以讓余淼去救，唯有你，不可以。」

這已經是他的讓步。

周燕安看向管家，本意是想要讓管家把她的手機還給她。

「昨天就已經按照少爺的吩咐聯繫過余小姐了，余小姐的父母也答應會一起幫忙。」

明明早就已經心軟了，卻不肯讓周燕安知道一點。

管家趁勢將前前後後都說了出來，盼著這兩朵滿身是刺的玫瑰，至少有那麼一瞬，願意同對方敞開心扉。

周晏生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不自然，伴隨著周燕安的錯愕。

女傭送來了藥箱，在管家的示意下，將藥箱送到了周燕安的手邊。

「少爺手上的傷，就麻煩燕安小姐了。」

管家帶著人迅速得退了出去。

周燕安下意識得去拿藥箱里的碘酒。

周晏生卻收回了手，「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他想把藥箱拎走，自己去處理傷口。

手卻在碰上藥箱的那一瞬，與周燕安的手無意中相碰。

宛如被什麼東西灼傷了一般，周晏生的手迅速得收了回去。

尷尬與凝滯的氣氛在寧靜的房間里蔓延開去。

外頭的風吹進來，也彷彿被這裡的氣氛凝固住。

「就當是我感謝你願意幫小晚。」

周燕安重新伸出手，抓住了周晏生受傷的那隻手，將他拉到自己的身邊坐下。

就像很多年前，他們的父母意外去世，家族裡的其他人視她為不祥。

他掄著拳頭，挨個去找他們打架。

雖然嬴了，但也掛了彩。

她低下頭，用棉簽蘸著碘酒，小心翼翼得擦拭他掌心的傷口，幫他消毒。

披肩的長髮有幾縷隨著她的動作而滑下來，在她的眼前飄飄蕩蕩的，一如此刻周晏生的心。

承認吧，周晏生。

喬雅治說的沒有錯。

你這樣百般堅持將她扣在身邊，不為其他。

你想她了。

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