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雅治瞬間變了臉色。

那一瞬間，她終於反應了過來。

情急之下，她說錯了話。

她提到了那個不應該提到的名字。

下一秒，房門被人用力地推開。

那個男人，陰沉著臉，站在門口。

「你剛剛在喊誰？」

「沒有誰，你聽錯了。」

她慌亂得垂下眼眸，不敢看他，下意識得否認。

「周燕安。」

他抓著她的手臂，抓得那樣緊，另一隻手扣住她的下巴，逼著她抬頭，「說，你在喊誰？」

眼底燃燒的恨意，在那一瞬間噴薄而出，燒得周燕安體無完膚。

可她什麼都沒有做，更是什麼都沒有做錯。

至少對周晏生，她問心無愧。

是這個男人，讓她坐了五年的牢。

「是小晚，又怎樣，她是我的……」

話未說完，那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瞬間又收緊了許多，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她知道，他在剋制，剋制著伸手掐她的衝動。

他說過，不準再從她的嘴裡，說出「小婉」兩個字。

小晚，小婉，多麼相像。

「周燕安，你怎麼敢——」

他怒極，好看的眉眼之下，儘是恨不能將眼前的女人千刀萬剮的痛苦。

只是，在恨意之外，在他眼眸的最深處，那伴隨著恨意與痛苦而相生的，還有另一種隱秘不足為外人道的情感。

「說完了麼？說完了就讓我走，我要去救人。」她伸手去推他，卻反被他抓住了另一隻手。

「你想去救她？周燕安，你幾時如此好心了。」他閉了閉眼，終於收斂了眼底所有的情感，重又變回那無喜無怒的冷冰冰的樣子，「少用你虛偽的善意去打擾別人的生活。」

他如此恨她，竟沒打算讓她離開。

她又要被他關在這裡麼？

「你不能這樣關著我，我要去救她，她不見了，她一定是被姚家人帶走了！」

她想要下床。

剛剛才放開她的男人又一次轉身回來。

「咔嚓——」一聲，她便被銬在了床頭。

「你幹什麼！」她音調拔高，逐漸歇斯底里，「放我出去，你這是非法拘禁。」

他沒再搭理她。

宛如來時一般，他重重得關上門，連帶著喬雅治都被他用眼神給喊了出去。

她頹然坐在床上，一瞬不瞬得望著拷住了自己的鐐銬。

眼前，彷彿再次浮現出了那間陰暗濕冷的牢房。

她蹲坐在牆角，滿心期待著他能查明真相，帶自己回家。

最終等到的，卻是一紙五年的判決書。

周晏生，我不欠你的。

她暗暗閉眼，一滴眼淚自眼角滑落，滲進她的髮絲。

房間外，二樓的陽台上，喬雅治從管家的手裡接過兩杯咖啡，將其中一杯放到傘棚下的桌子上。

這裡雖看著是陽台，卻常年養著各種各樣的花花草草，除了派過來專門侍弄花花草草的園丁，這一處陽台其實是常年落鎖的。

即便是喬雅治這個發小，也沒見過此處的景緻。

「你真打算一直這麼關著她？」

自小相識，喬雅治看多了他們之間的牽扯。

剪不斷理還亂。

「你也看到了，她怎麼敢用別人來做替身。」

周晏生單手扶著欄桿。

話音遼遠，彷彿是來自另一個時空。

「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麼？」喬雅治走到自己的好友身旁，與他一同看著這二樓花園裡如今正應季開得一整片紫藍色的鳶尾花海。

記憶里，有一個女孩兒嬌俏且撒嬌的聲音遙遙傳來。

「我的生日願望，就是要讓哥哥給我種一整片的鳶尾花海！」

欺人易，自欺難。

「那天她被姚健刁難，姚雨娜如果不是看出了你的心神不寧，你覺得她會出聲阻止？」

「周晏生，別再試圖欺騙自己。」

有風吹過，喬雅治的話，揉碎了散落在風中。

而聽著他說話的那個人，一直沉默。

周晏生一直是這樣，從小就是這樣。

不想說話，便不說話，無論周圍人如何說，他都是一個反應。

從來，也就只有周燕安能夠受得了他這個個性。